清晨的阳光透过VIP病房厚重的防弹玻璃,勉强洒入,却驱不散房间里凝固的冰冷和即将到来的风暴。
陆寒星是在一阵极其凶猛的刺痛中,被硬生生从昏迷的深渊里拽出来的。麻醉的药效如同退潮般消散,留下的是毫无缓冲、赤裸裸的剧痛。那感觉不局限于双臂,而是像无数烧红的铁丝,瞬间沿着神经末梢蔓延至全身,最终在他大脑里轰然炸开!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划破了十六层死寂的空气,比昨天更加绝望,因为这是在意识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对痛苦最直接的感知。
秦予被这声惨叫惊得直接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狂跳。他立刻翻身下床,几步冲到陆寒星床边。
只见病床上的少年,面部肌肉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混着汗水浸湿了枕头。他的头疯狂地左右扭动,黑色的头发被蹭得乱蓬蓬,试图用这种方式分散或对抗那无处不在的疼痛。然而,他的身体——从肩膀到手臂,再到躯干——却被石膏和绷带,以及那无形的命令牢牢禁锢着,纹丝不动。这是一种清醒的、动弹不得的凌迟。
秦予下意识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触手一片冰凉湿腻。“还好没发烧。”他低声自语,这大概是目前唯一能称得上“好”的消息了。
陆寒星已经被剧痛吞噬了理智,视线模糊,只觉得旁边有个身影。他以为是那个下手狠辣的秦弘渊又来了,积压的仇恨和痛苦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混…蛋……秦弘渊……你等着……我……我一定要你……好看……”他嘶哑地,断断续续地咒骂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让你……也尝尝……这滋味……”
秦予看着他这副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道:“你可弄不过他。”这话像是说给陆寒星听。他俯下身,按照秦承璋的指令,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语气转述:
“大爷吩咐了,让你赶紧说。只要说了,立刻给你用最好的止痛药。否则……”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会一直痛下去,直到……痛死。”
陆寒星涣散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仿佛听到了最可怕的话语。他不再咒骂,只是拼命摇头,泪水甩得到处都是,用一种近乎崩溃、却异常坚定的凄然声音回答:
“我…真…的…不…能…说……不…能……”
那声音里带着哭腔,带着无法形容的痛苦,但深处,却有一种让秦予都为之动容的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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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室内,秦承璋将病房里的一切尽收眼底,包括陆寒星每一个痛苦的表情,每一滴绝望的眼泪,以及那句清晰无比的“我不能说”。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控制台。陆寒星那宁承受钻心蚀骨之痛也要死死守住的秘密,像一根羽毛,不断撩拨着他内心的疑云。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值得一个半大的孩子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来守护?这背后隐藏的,恐怕远比他最初预想的要复杂和惊人。他看着屏幕上那张因痛苦而年轻扭曲的脸,眼神深邃如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