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的囚禁,对陆寒星而言是一场缓慢的凌迟。时间像是被黏稠的黑暗胶着,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考验着他的意志极限。
他整个人被粗重的铁链缠得像一具即将入土的木乃伊,只有手指和头颈能勉强做极其细微的活动。冰冷的金属无时无刻不硌着他的皮肉,寒气仿佛要钻透骨头,把他钉在这片肮脏的水泥地上。起初的愤怒和凶狠,在持续不断的饥饿、疲惫以及感官剥夺下,逐渐磨砺成一种更冷静、也更坚硬的东西——求生的本能。
他开始尝试策略。
一次,在毒蛇心满意足地捏着他的脸嘀咕着“可惜瘦了点”之后,他抓住她转身的间隙,用嘶哑、微弱,几乎带着气音的声音开口,目光投向不远处一直冷眼旁观的毒蜂:
“饭……给点吃的……”
他艰难地吞咽,喉结在白皙的脖颈上滚动,那上面扣着的金属脖圈更显冰冷。
“或者……让我……上厕所……”
他甚至试图蜷缩一下身体,让铁链发出细微的哗啦声,配合着他脸上刻意流露出的痛苦与生理性的不适,显得无比脆弱。
毒蜂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正擦拭着一把匕首的刀刃。听到他的请求,他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厌烦与冷酷:
“啧,事真多。饿了?憋着。想拉?拉里面去,反正你也没干净到哪儿去。”
他的话像鞭子,抽碎了他伪装的可怜。陆寒星闭了闭眼,将眼底翻涌的杀意死死摁住。
他们确实只给他水。一个小弟会定时拿来一瓶水,粗暴地捏开他的下巴灌下去几口,保证他不至于脱水而死,但也仅此而已。清水暂时缓解了喉咙的灼烧感,却让空瘪的胃袋更加疯狂地绞痛起来。饥饿感像一群老鼠,在他的腹腔里啃噬,带来一阵阵眩晕和虚脱。
而比饥饿和束缚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毒蛇。
她几乎成了他这段昏暗时光里唯一的、也是极其可怖的“互动”来源。只要得空,她就会凑过来,那双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像滑腻的毒蛇,在他脸上、头发上,甚至隔着衣服在他手臂上反复流连,摸摸捏捏。
“皮肤真好啊,小可爱,怎么这么白呢?”
“别瞪我嘛,瞪人也这么漂亮……”
她絮絮叨叨的声音混合着身上浓烈刺鼻的香水味,形成一种精神上的折磨,让陆寒星浑身起鸡皮疙瘩,恶心得几乎要呕吐。他无数次想扭开头,或者干脆咬向那几根手指,但都强行忍住了。他不能激怒她,至少现在不能,他需要观察,需要从这种令人作呕的接触中,寻找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看守他的核心是这三个人:毒蜂的冷酷,毒蛇的变态,以及 Stygian 的沉默。
Stygian 大部分时间都像一尊石雕,靠在远处的墙柱阴影里,手中紧紧攥着连接他脖圈的那条铁链末端,闭目养神。但陆寒星知道,这个男人才是最危险的,他那看似放松的姿态下,是如同猎豹般随时可以暴起的警觉。几次他假装昏睡,细微地调整被缚手脚的角度试图寻找更舒适或者说,更容易发力的姿势时,Stygian 的目光都会如同实质般瞬间落在他身上,带着无声的警告。
装可怜失败,绝食和沉默都无法引起任何怜悯。陆寒星躺在冰冷的地上,大脑在饥饿带来的轻微晕眩中飞速运转。他需要另一个计划,一个能打破目前这种绝对被动局面的机会。他的目光再次悄无声息地扫过整个空旷的工厂,扫过那几个看守,最终,在又一次忍受毒蛇的抚摸时,他眼底深处,一点极其微小的、冰冷的光,闪烁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