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老师几乎是把他拽进咖啡馆的。当熟悉的装潢和那股混合着咖啡豆与甜腻蛋糕的香气扑面而来时,陆寒星的心脏猛地一沉,随即像一只被攥在掌心的麻雀,疯狂地、无序地撞击着他的胸腔。
是那家咖啡馆。和陆祯见面的那家。
完了。
这个念头像一颗冰冷的子弹,瞬间击穿了他所有的侥幸。他亦步亦趋地跟在章老师身后,感觉自己的四肢都是僵硬的,像生锈的齿轮,每一次屈伸都伴随着无声的尖叫。
章老师会发现什么?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了?是不是刘娥的人找到了学校?还是……组织?
恐惧像藤蔓一样勒紧了他的喉咙,让他几乎无法呼吸。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幅幅恐怖的画面:
刘娥那张涂着鲜艳口红的嘴一张一合,冰冷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再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他仿佛已经听到了骨头碎裂的脆响,看到自己像一件破败的玩偶般倒在肮脏的角落里,余生都将在轮椅上度过——不,刘娥不会给他轮椅,她只会让他像虫子一样爬行。
或者,是组织里那些人,沉默地将他拖进那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铁门在身后“哐当”关死。无尽的黑暗,冰冷的刑具,以及比刑具更冰冷的眼神,会一点点磨碎他的意志……
再或者,是一纸冰冷的退学通知书。他被当众驱逐出这个他好不容易才抓住的、像正常学生一样生活的避风港。所有的目光,好奇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会像针一样把他扎穿……
冷汗,冰凉的、黏腻的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后背的衣衫,额前的发丝也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咖啡馆里舒缓的音乐此刻听来如同送葬的挽歌。他死死地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
他完了。这一次,他真的完了。
章淮瑾看着眼前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少年,那惨白的脸色和涔涔的冷汗做不了假,他心头一软,放缓了声音问道:“你还好吧?”
这明显的恐惧,绝非仅仅因为被老师找来谈话。章淮瑾心中那个疑团越来越大,他迫切地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能让一个孩子吓成这样。可看着陆寒星那副快要崩溃的模样,他又怕逼得太紧,反而坏事,一时之间竟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一位路过的服务员小姐姐认出了陆寒星,热情地招呼道:“咦?小弟弟,你又来啦?还是去205包间吗?”
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在陆寒星耳边炸开。他猛地一颤,头垂得更低,恨不能当场消失。完了,她认出来了!上次和陆祯见面,就是在这个包间!
“你来过?”章淮瑾捕捉到服务员的话和陆寒星更加剧烈的反应,好奇被彻底勾起。他不再犹豫,对服务员点头:“好,就去那间。”
205包间仿佛成了一个审判室。陆寒星缩在柔软的沙发里,却感觉像是坐在钉板上,身体的颤抖根本无法抑制。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直到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和一些精致的甜品被送进来。章淮瑾特意给他点了一份能补充能量的面包,推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