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可靠吗?”
“卑职核实过了,千真万确。而且……”于谦压低声音,“汉王府在乐安修建的别院,规制堪比亲王府邸。”
夜幕降临,杨士奇独自在文渊阁整理今日的见闻。汉王的种种行径已经越来越肆无忌惮,而陛下的态度却始终暧昧不明。
他推开窗,夜风带着初春的寒意扑面而来。远处汉王府的方向灯火通明,隐约还能听见丝竹之声。
“大人,”周老吏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递上一封密信,“山东来的。”
信是乐安州的一个老儒生所写,详细记述了汉王府在当地强占民田、欺压百姓的恶行。字字血泪,令人触目惊心。
杨士奇将信仔细收好。这或许是一个契机,但时机还未成熟。
次日朝会,果然有御史弹劾汉王僭越仪制。朱棣听着,面色阴沉,却未发一言。而当另一位御史提及乐安州民变时,皇帝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
“乐安州?”朱棣缓缓重复着这三个字。
汉王立即出列:“父皇明鉴,乐安州的刁民聚众闹事,儿臣已经派人安抚。至于所谓的强占民田,纯属诬告!”
杨士奇冷眼旁观,发现汉王在说这番话时,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退朝后,朱棣单独留下了杨士奇。
“杨士奇,你觉得汉王如何?”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杨士奇谨慎答道:“汉王殿下骁勇善战,为国立下赫赫战功。”
“朕问的是他的为人。”
杨士奇沉默片刻,方才开口:“汉王殿下……性子急了些。”
朱棣冷哼一声,从案头取出一份奏章扔给他:“看看这个。”
这是锦衣卫的密报,详细记录了汉王在乐安州修建别院的规模,以及强占民田的具体数目。数字之大,连杨士奇都感到震惊。
“朕还没老糊涂。”朱棣的声音里带着怒意,“传旨:汉王即刻闭门思过,无朕旨意,不得出府!”
这道旨意如同惊雷,瞬间传遍了京城。汉王府门前的车马顿时稀少了许多。
然而杨士奇知道,这还远远不够。他望向山东方向,乐安州这三个字,已经在他心中扎下了根。
是夜,他修书一封,派人送往乐安州。信中只有八个字:
“稍安勿躁,静待时机。”
春风依旧寒冷,但杨士奇知道,冰雪终将消融。而乐安州,或许就是破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