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结外藩!私通海寇!暗藏违禁之物!每一项都是足以抄家灭族的大罪!
值房外的几名翰林院官员闻声赶来,见到此景,皆吓得面无人色,不敢靠近。
杨士奇知道,此刻任何辩解都是徒劳。对方既然敢直接动用锦衣卫上门拿人,必然是做好了准备,甚至有可能是得到了某种默许。硬抗,只会授人以柄,甚至可能被当场“格杀勿论”。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青衫(今日未穿绯袍),语气平静无波:“既是北镇抚司钧令,杨某自当配合。只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杨某相信,陛下圣明,自有公断。”
那百户冷哼一声,似乎不屑于与他争辩,一挥手:“带走!”
两名如狼似虎的锦衣卫上前,一左一右夹住杨士奇,便要将他押出值房。
就在此时,院外忽然传来一个尖细而急促的声音:“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司礼监服饰的中年宦官,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手中高举着一枚令牌。
“皇爷有口谕!”那宦官跑到近前,喘着气,目光扫过那锦衣卫百户和杨士奇,尖声道,“陛下宣翰林院侍讲学士杨士奇,即刻前往西苑暖阁见驾!北镇抚司的人,暂且退下!”
陛下召见?!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所有人都愣住了。那锦衣卫百户脸色一变,看了看司礼监宦官手中的令牌,又看了看面色平静的杨士奇,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陛下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召见杨士奇?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怎么?刘百户,要抗旨吗?”那司礼监宦官语气转冷。
那刘百户咬了咬牙,终究不敢违抗圣意,对着杨士奇冷哼一声:“既然陛下召见,杨侍讲请吧!不过,此事北镇抚司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说罢,带着手下悻悻退开,却并未远离,显然仍在监视。
杨士奇心中亦是波澜起伏。陛下此时召见,是福是祸?是听到了风声,特意解围?还是……另有缘由?
他不动声色地对那司礼监宦官拱了拱手:“有劳中贵人引路。”
随着那宦官走出翰林院,杨士奇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那几道来自锦衣卫的、冰冷刺骨的目光。袖中那块碎料和草图,此刻如同烙铁般灼热。
危弦惊断,却又峰回路转。
这突如其来的陛见,将他从锦衣卫的虎口中暂时拉出,却也将他引向了另一片更加莫测的深渊。
西苑暖阁,等待他的,又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