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的五脏六腑。
她的神魂意念。
她对未来所有的期待与幻想。
都搅成了一滩模糊的血肉！
“凭什么？！”
古仙儿仰天狂啸。
声音凄厉欲绝。
仿佛泣血的杜鹃。
又如同涅盘失败、浴火哀鸣的仙凰。
两行滚烫的。
由她体内最精纯的仙凰神火精华不受控制凝聚而成的金色泪珠。
从她那扭曲的眼角滚落。
这泪。
是火焰。
是痛苦。
是嫉妒的结晶！
它们尚未滴落地面。
便被周身那更加狂暴、更加愤怒的火焰蒸发殆尽。
只留下两声细微的“嗤嗤”声。
如同她心碎的回响。
“我才是大师姐！”
“我才是第一个追随师尊。
陪伴他走过那漫长孤寂岁月的人！
是我在他微末之时便相伴左右！
是我见证了他一步步崛起。
登临绝巅！”
“我才是最爱师尊。
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包括性命与灵魂的人！
我的爱。
炽热而纯粹。
如同这仙凰神火。
可以焚尽一切阻碍他道路的敌人！”
“我的仙凰神火。
乃是世间至阳至刚之力。
本就与师尊的混沌体最为匹配！
阴阳相济。
混沌包容万物。
本该是我！
站在他身边。
与他共享大道。
睥睨诸天的人。
本该是我！”
她的声音带着泣血般的控诉。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燃烧她的生命。
“凭什么是你！
凭什么是你这个只会装模作样。
在人前端庄清冷。
在人后不知使了多少腌臜手段的绿茶夹子！！
你除了会装可怜。
会摆出那副清高的姿态。
暗地里行这等苟且之事。
你还会什么？！”
轰——！！！
盛怒之下。
她再也无法遏制体内那几乎要爆炸开来的力量。
猛地一脚踏出！
脚下。
那仅存的、由坚固暖玉铺就。
铭刻着无数防护阵纹。
原本是仙凰殿核心区域的地面。
如同遭遇了太古神山的碾压。
又像是被投入了恒星的核心。
连一丝挣扎都未能发出。
便轰然塌陷！
一个直径达数丈的焦黑坑洞瞬间出现。
边缘处岩石融化。
如同熔岩般缓缓流淌。
散发出恐怖的高温。
整个废墟都随着她这一踏。
再次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更多的断壁残垣在轰鸣中化作齑粉。
她的身影。
在这一踏之下。
化作了一道极致愤怒、极致决绝的金色流光！
这道光。
不再优雅。
不再神圣。
只剩下最纯粹的毁灭意志！
它撕裂了前方依旧在熊熊燃烧的殿宇残骸。
扭曲了本就脆弱不堪的虚空。
携带着焚尽八荒、屠戮万灵的恐怖气息。
不管不顾。
径直朝着那让她心痛、心碎、心魂皆颤的波动源头——
宗主寝宫的方向。
爆射而去！
理智？
后果？
同门之谊？
师尊可能的态度？
此刻的她。
什么都顾不上了！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一个如同魔咒般盘旋、嘶吼的念头——
去！
去！
去！
她必须去！
立刻！
马上！
一刻也不能再等！
她要去亲眼看看那不堪入目的场面！
哪怕那画面会让她彻底疯狂！
她要去亲手撕开那个贱人虚伪的面皮！
看看那清冷外表下。
是何等肮脏无耻的灵魂！
她要去质问！
质问那个夺走了她一切希望、践踏了她所有感情的贱人！
凭什么？！
她要……
她要将那对……那对“狗男女”。
当场……
抓住！
让所有人都看看。
他们心目中清冷如仙、不食人间烟火的二师姐林初颜。
背地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然而。
就在她那因极致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变形。
包裹在沸腾金焰中的身影。
即将冲出已成绝对废墟的仙凰殿范围。
即将踏入外界那缥缈云海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道清冷。
空灵。
仿佛不沾染丝毫世俗尘埃。
也不带任何感情波动的声音。
如同腊月里最刺骨的寒泉。
又似九幽之下吹拂而上的、能冻结灵魂的冥风。
清晰地。
穿透了熊熊烈焰的爆鸣声。
穿透了虚空扭曲的噪音。
无视了一切物理与能量的阻碍。
直接响彻在她的耳畔。
更冰冷地回荡在她的神魂深处。
“大师姐。”
“你想去哪里？”
这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与镇定效果。
仿佛能将沸腾的油锅瞬间冰封。
伴随着这道声音的出现。
嗡——
一声低沉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嗡鸣响起。
一道光幕。
悄无声息地。
仿佛它本就亘古存在于那里。
只是此刻才被人察觉一般。
突兀地、却又无比自然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挡住了她那一往无前的去路。
那并非炽热的光。
也非冰冷的墙。
而是由无数细密、复杂、充满了岁月轮转、生死无常、万物归寂意蕴的灰色符文交织而成。
这些符文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
彼此勾连。
隐隐约约间。
仿佛能看到六片朦胧的世界虚影在其中沉浮、生灭——
那是天、人、阿修罗、畜生、饿鬼、地狱！
六道轮回的虚影在这光幕上隐现。
散发出一种隔绝一切生机。
令万物终结。
使一切能量与意念都归于沉寂的深沉、浩瀚、令人本能感到敬畏与绝望的气息。
轮回之力！
古仙儿那暴射的身影。
在这道散发着无尽归寂意味的光幕前。
猛地一顿！
如同狂奔的太古蛮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神山。
硬生生止住了去势！
周身沸腾的金焰与光幕接触的边缘。
发出“嗤嗤”的异响。
并非爆炸。
而是能量的湮灭与道则的相互磨蚀。
金色的火星与灰色的碎屑同时崩散。
又同时归于虚无。
她豁然转头！
那双燃烧着足以焚天煮海、此刻却只剩下暴虐杀意的金色烈焰眸子。
死死地。
如同两柄淬了剧毒、饱含无尽怨念的绝世神箭。
钉向了不远处。
那片因能量激荡而微微扭曲、显得格外不真实的虚空。
虚空之中。
涟漪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
层层泛起。
荡漾开来。
一道身影。
伴随着这涟漪。
缓缓地。
一步踏出。
显现在那里。
身着素白长裙。
裙摆无风自动。
却并非张扬。
而是带着一种自然的、仿佛与周围空间律动一致的飘逸。
身姿窈窕玲珑。
比例完美得不似凡人。
气质清冷如万古不化的冰山雪莲。
独立于尘世之外。
而最引人注目的。
是她的眼眸——
那双深邃似蕴含了无尽轮回深渊。
仿佛能映照诸天万界生灭。
看穿前世今生的眼眸。
轮回仙瞳！
三师妹。
沐曦。
此刻的沐曦。
那张精致得如同上天最完美杰作。
多一分则艳。
少一分则淡的俏脸之上。
依旧是古井无波。
看不出丝毫情绪的涟漪。
仿佛眼前这片由大师姐造成的炼狱景象。
那远处传来的、足以让任何知晓内情者心神动摇的暧昧波动。
以及古仙儿那状若疯魔、择人而噬的恐怖状态。
在她眼中。
都与山间清风、天上流云一般。
只是自然现象。
引不起她心湖半分波动。
但她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轮回仙瞳之中。
却罕见地。
极其细微地。
闪烁着一丝……
了然。
与……
一种纯粹出于探究目的的。
冰冷而客观的。
好奇。
“滚开！！！”
古仙儿的情绪。
早已处在彻底爆发的边缘。
如同填满了混沌火药、只差最后一丝火星便能毁灭星域的火药桶。
沐曦的突然出现。
以及这明显带有阻拦意味的轮回光幕。
更是将这最后的火星点燃！
她根本没有心情。
也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耐心。
去和这个平日里只知道枯坐闭关。
心思难测如万丈深渊的三师妹废话。
口中发出一声饱含滔天杀意与不耐烦的厉喝！
声音如同惊雷。
炸响在废墟之上。
震得一些悬空的碎石再次簌簌落下。
尚未落地便被高温气化。
“沐曦！
此事与你无关！
给我滚开！”
她眼中的金焰疯狂跳动。
锁定了沐曦那清冷的身影。
周身气势再次攀升。
大有一言不合便立刻动手。
将眼前一切阻碍都焚为虚无的架势。
“否则。
今日就别怪我这个做大师姐的。
不念及丝毫同门情分！”
话语中的威胁之意。
赤露露。
毫不掩饰。
仙凰神火的灼热。
似乎要将沐曦周身那清冷的轮回气息都点燃。
沐曦闻言。
却只是轻轻地。
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
那动作。
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仿佛古仙儿那足以吓退真仙、令鬼神辟易的暴怒。
在她眼中与微风拂过山岗。
落叶飘零水面无异。
甚至连让她眉头多皱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她的目光。
甚至没有完全聚焦在状若疯魔的古仙儿身上。
而是越过了她。
平静地。
带着一种观察与研究的态度。
望向了那恐怖而暧昧的波动依旧在持续传来的源头——
宗主寝宫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