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药钱!”周县令恍然,又擦了下汗,“这个……这个都是他们医馆自己定的,市场……市场行情,下官……下官也不好过多干涉啊。”
“自己定价?”沈微婉微微蹙眉,“若是药价虚高,或者以次充好,坑害百姓,官府也不管吗?”
“这……这个……”周县令额头的汗更多了,说话更加结巴,“夫人明鉴,下官……下官主要负责的是刑名、钱粮、赋税……这医药行当的事情,琐碎得很,又……又需要懂行的人才能管,下官……下官对此实在……实在非所长啊……”
他这话说得含糊,但意思很清楚:他不懂,也没管过。
萧景渊在一旁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强压着火气,又问了一句:“那你可知,这‘济世堂’的东家是谁?背景如何?”
周县令身子一僵,眼神闪烁,低下头支吾道:“东家……东家就是本地一个普通商户,姓赵……没什么……没什么特别背景。”
他这反应,明显是知道些什么,但不敢说。
沈微婉和萧景渊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明白了。这县令,不仅昏庸无能,对关乎民生的医药之事一问三不知,而且很可能还和那黑心医馆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至少也是知情不报,甚至是收了好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萧景渊看着地上那个肥头大耳、瑟瑟发抖的县令,心里一阵厌恶。他想起刚才在街上看到的那些为药钱发愁的百姓,想起沈微婉说的“民生大患”,再对比眼前这个只顾着巴结上司、对百姓疾苦漠不关心的父母官,怒火再也压不住。
但他知道,现在发作,只会打草惊蛇。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挥了挥手,语气冰冷:“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退下吧。”
周县令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磕了个头,带着师爷,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安静下来。
萧景渊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和县城里零星亮起的灯火,沉默了很久。
沈微婉走到他身边,轻声道:“皇上,看来这清源县的问题,不止一家医馆那么简单。”
萧景渊转过身,眼神深邃,里面酝酿着风暴:“一个县令,对自己管辖范围内的民生要事如此糊涂,甚至可能官商勾结,欺压百姓。这清源县的吏治,已经烂到根子了!”
他看向沈微婉,语气斩钉截铁:“这次,朕既然碰上了,就绝不能姑息!不仅要查医馆,这清源县上下的官员,朕都要彻查到底!有一个算一个,绝不放过!”
他立刻叫来德安,低声吩咐了几句。德安神色凝重,连连点头,快步出去安排。
沈微婉知道,这次微服出巡,已经不再是简单的体察民情了。一场针对地方吏治的雷霆风暴,即将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小县城刮起。而这场风暴,或许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