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泰宫中陈贵妃端坐在矮榻上,神情悠然娴静却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之感,凤眼中透着执拗和冷意。
站在一旁的陈玉琼心知她对她今日的表现不满意,俯身拱手认错道:“姑母,玉琼才疏学浅此番露怯了,让姑母失望了,请姑母责罚。”
陈贵妃凤眼微眯,目光落在身前请罪之人,半响,宛然一笑,将她扶了起来,慈爱地说道:“瞧瞧你这孩子这么紧张作甚,姑母怎舍得责罚于你呢,只是你须得知道姑母的苦心啊。”
陈玉琼顺着她的动作坐到了她身旁,眼眸低垂落到覆在手背上涂着赤红蔻丹的玉手,恭顺地回道:“玉琼知道身上肩负着的是整个尚书府的前程,只是玉琼不才赢不来陛下的青睐,更是胜不过柳菡儒。不论是之前的金枝簪还是今日的东珠,无不彰显陛下对她的意属。”
陈玉琼从出生起就被赋予要成为太子妃的使命,有记忆始她的一言一行皆是按照太子妃的要求去规行的。
陈尚书不遗余力地为她铺路,全府之力皆用于她身上,陈贵妃更是将自己未能实现的夙愿寄于她身上,在各种重压之下,她终于长成了宠辱不惊、端庄大方的恒辰贵女的典范。
本以为一切顺遂,可却半路杀出个柳菡儒来,她傲骨清高、腹有诗书,举止行为都同太子妃要求相去甚远,可仍然独得圣上青睐,她瞬间感到迷茫了,她这十几年来的坚持到底有何用。
陈贵妃抿了一口清茶,气定神闲地开口道:“傻孩子,这圣上再欣赏柳菡儒又有何用,先不说柳家族训,只说这柳太傅作为文臣手中无兵权,成不了什么助力;再说了这天下儒生虽都对他赞颂有加,可自从文阙阁那帮人辞官后,这朝堂上又有几个是支持他的呢,陛下看得可比我们通透,自然该知道如何选择。”
“可是姑母,陛下待柳菡儒的态度当真只是欣赏她不输男子的才华么?”
陛下身为九五之尊自然耳清目明,先是赏引人遐想的金枝簪,再是纵容城中关于柳菡儒是陛下意属的太子妃的流言,而后的墨海东珠,这一桩桩事情看来都不像是仅仅欣赏这么简单。
陈贵妃轻叹一口气,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地嘱咐道:“陛下的心思又岂是你我可以揣度得出的,不论此番是为了试探柳府还是为了敲打世家权贵,我们能做的便是稳住阵脚,可不能乱了我们的步伐,让人不小心得了利。”
“姑母说的是。”
陈玉琼敛眉乖巧地应道。
陈贵妃的脸色忽然一沉,凤眸中透着冷意,沉声道:“听兄长说,那人如今已经解毒了,以陛下对他的宠爱此次回城这太子之位定是要落到他头上的,元儿那边怕是生出变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