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谢励璟身上的目光太过直白，他都不用刻意留意便能察觉到，他早已习惯了那些带着怜悯惋惜的眼神了，他压下心中不快，抬眸对上她澄澈的双眸，她眼眸中盈满了心疼，若撞上了一股清泉，积聚在心中的污浊得以被涤荡。
“柳二小姐为何用这般眼神看着本王，可是在怪本王听到二小姐那一番唬人之语?”
他并不觉得厌恶和不喜，只是觉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开口调侃，想借此提醒屡屡出神的姑娘收收她那过于灼热的目光。
柳初言听到他的话，一惊，连忙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小脸染上红晕，眼眸浮现窘迫之色，支支吾吾的问道：“静王殿下都......听到了？”
她心下忐忑，止不住嘀咕：同殿下已有八年未见了，这一见面就让殿下撞到这一茬，殿下不会觉得我心思太深，攻于心计吧。
谢励璟见她全然没有刚才坑骗那三名姑娘的镇定，小脸拉耸着，一副懊恼的模样，没忍住轻笑一声，温润地解释道：“本王见这亭子环境僻静便想到亭中小憩一会儿，并非有意做那梁上君子，柳二小姐若介怀，本王可当做什么都未曾见过。”
柳初言吐出一口浊气，悠悠坐回石凳上，既然这事都发生了，再说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呢，何况再让她选一次，她还是会选择将那三人怼回去，哪能让人白白欺负了去，想到这她就不再矫情了。
“无事，本来我在这恒辰城的名声就不太好，况且此次之事涉及天家，她们不敢宣扬，最多也就暗自记恨罢了。”
“本王倒是觉得柳二小姐做得甚好呢。”
谢励璟温润一笑，若一阵春风吹入她的心田，那颗深深扎根在心中的种子破开了芽，不断地挣扎着往上冒。
“殿下不会觉得我心思不纯，太过记仇了么？”
“这有什么，这恒辰城有哪个是心思纯粹的，一个个看着端庄雅致可扒下身上披着的好看皮囊，里面的心怕比这湖上的淤泥干净不到哪里去。在这里能安然活着就已经不容易了，性命都难保又何必在意那虚无的名声呢。”
谢励璟的话明明是对她说的，可是在他清明的眼眸中她看出来淡淡遗憾和无奈，更有一份前所未有的坚毅，也正是这眼底的坚毅让她知道即便如今他身体孱弱，灵魂却仍旧是当年杏林中舞剑的明月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