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瑁深深吸了口气,桂花浓郁清香萦绕鼻腔,多年来萦绕在他心头的雾霾似乎散了些,对于谢恒舟的选择他既忧心又涌起一丝庆幸松懈。
“如今正是桂花正盛的日子,算算恒辰城的折桂宴也要到了,我也好久未见过那般盛景咯。”
“端皇叔不是向来不愿出席这些世家子弟附庸风雅沽名钓誉的场合么,怎么忽然提起折桂宴来了?”
谢远之同他两位皇叔一样,性子坦荡洒脱,不屑于同人假意逢迎,对于这个世家子弟趋之若鹜的折桂宴向来避而远之,对那些世家子弟的曲意逢迎表里不一更是厌恶鄙夷,不曾想今日谢瑁却主动提起折桂宴。
谢瑁饶有兴致地说道:“我虽从不出席折桂宴,可却听说三年前那一成不变的无趣世俗的折桂宴中出了一个出尘的明珠人物,之后每年她都能给人不一样的惊喜,就连皇兄都每每感叹不输卿相之才。”
“竟有这般人物?能让父皇不吝夸赞向来定是才华满腹雅而不俗之人。”
谢远之也来了兴致,往日他在恒辰城时倒没听说有什么出彩绝艳之人,往年折桂宴中魁首之人向来是陈尚书家的嫡长女陈玉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说是世家贵女的典范也不为过,可目光在于后宅,终归还是太浅,担不住‘折桂‘二字。
“此女你也识得,柳太傅嫡女柳菡儒,她往日行事循规蹈矩同一般闺格贵女无异,在帝都世族贵女中并不突出,如今看来她是深藏若虚,大智若愚啊。若非三年前皇兄无意间以云城雪灾为题随口发问,怕是如今还明珠蒙尘呢。”
谢瑁提起柳菡儒眼中是不加掩饰的赞赏。
“无意在后院闺格之事上争风头,却在国事民生上直言不讳,确实不失柳太傅的风骨。”
谢远之语气不乏欣赏,柳菡儒一女子之身却敢冒着女子不得议论朝政的世俗偏见直言进谏,若言之不当非但自己声名狼藉,连带着柳府的声誉也会受损,可见其胆识过人,格局深远不输男子。
“三年前折桂宴恰逢云城雪灾死伤无数,云城尸骸遍野,恒辰城却依旧歌舞升平,一面天堂一面炼狱……”
“皇兄压住心中的烦躁看着座下的遣词造句的世族名门子弟状似无意的提了句云城雪灾之事,在场之人瞬间鸦雀无声,一时间在场之人都在撺掇圣意,揣揣不敢上言。”
“向来不爱出风头的柳菡儒一反常态,坚定站了出来,一针见血地指明要救灾先救人,紧急拨救灾粮草和衣物,设巡府监救灾粮草和救灾情况,免赋税,发来年的春耕的作物种子的提议深得皇兄赞赏,一举夺魁。此后,这折桂宴便加了一条事关民生百姓的考题,自此这魁首便换了人。”
“柳太傅一生将心血都灌注在百姓政务上,其女才华满腹、心系百姓是多少世族之弟所比不得的,担得起折桂宴的魁首,如今的折桂宴才真当得起折桂二字。”
谢远之想起那刚正不阿,一生傲骨,不媚权贵,不站党争的柳太傅,眼眸皆是敬意,对其女更加欣赏了。
“皇兄多次直言柳菡儒风骨不输男子,有卿相之才,若为男子定不输其父,还将金枝簪赐予她。这恒辰城的人都暗自猜测柳菡儒深得圣心还得了金枝簪定是要做太子妃之人。”
谢远之眉头一皱,眼神闪过不屑和讥讽,嗤笑一声道:“这世道真可笑,拘泥于男女之别,有卿相之才爱国为民之心的人只因生而为女子便只能被迫拘于后庭,才疏学浅见利忘义之徒却可凭祖上庇荫入朝为官做尽损公私肥之事,着实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