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广场上呼啸的阴风，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
“那便是承认，当年确是你兄弟三人，害了她性命？”
广场陷入死寂，只有唐氏兄弟粗重痛苦的喘息和柳红烟魂体因激动而微微逸散的呜咽鬼气。
唐大艰难地抬起沾满血污的脸，与同样狼狈的唐二对视一眼。
两人眼中再无半分凶戾，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认命般的灰败。
沉默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终于，唐大极其缓慢、极其沉重地点了一下头，喉咙里挤出沙哑破碎的声音。
“……是。十年前……是我们……害了柳姑娘……”
“啊——！”
冰棺旁，柳红烟那本就虚幻的魂体猛地一阵剧烈波动，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悲鸣。
十年孤魂野鬼的煎熬，十年怨毒蚀骨的仇恨，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仇人亲口的承认！
那并非解脱，而是将早已腐烂的伤口再次狠狠撕开，涌出的是比幽冥更冷的绝望。
两行由纯粹怨念凝结的漆黑血泪，顺着她苍白透明的脸颊蜿蜒滑落，滴在虚空之中，嗤嗤作响，灼烧出微小的空间涟漪。
秦明看着柳红烟那无声恸哭的魂影，眼神更冷了几分，转向唐氏兄弟，声音如冰刀刮骨。
“既已杀人害命，为何还要行此亵渎之举？以邪阵困其尸身，豢养为血蛊，抽其精血，饲喂他人？”
他微微一顿，目光锐利如剑，直刺唐大灵魂。
“尔等所修，究竟是何等邪魔歪道？可还对得起己心，对得起这天地间的‘道’字？！”
字字如雷，轰击在唐大心头。
他面皮剧烈抽搐，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辩驳不出，最终只是颓然地将头深深埋下，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发出压抑的呜咽。
修道？他们修的哪门子道？不过是苟延残喘的可怜虫罢了！
“当年……确是我们错了……”
唐大抬起头，脸上涕泪血污混杂，眼神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可是……秦真人！那尸身……真的毁不得！万万毁不得啊！否则……否则……”
“否则如何？”
秦明追问，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唐大嘴唇哆嗦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神里充满了对某种未知大恐怖的极致恐惧。
他死死地盯着冰棺，仿佛那里面封印着灭世的妖魔。
“祸事啊，天大的祸事啊！”
他反复念叨着，如同魔怔。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时刻。
“嗬……嗬嗬……”
一阵诡异干涩，仿佛仿佛破布撕裂的声音，突兀地从唐四倒卧的地方响起！
这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唐四那原本魁梧壮硕的躯体，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化！
裸露在外的皮肤，从脖颈开始，迅速失去血色，变得如同枯败的树皮，灰败干瘪下去，紧紧包裹着凸起的骨骼！
更有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阴寒死气，如同墨汁般从他胸口那个碗大的空洞里丝丝缕缕地弥漫出来，缠绕周身！
那空洞边缘的皮肉，正诡异地蠕动收缩，逐渐硬化，呈现出一种非金非石的青黑光泽！
“不好！四弟……四弟要尸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