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清醒地感受着每一次切割,每一次撕裂。
他的身体在被摧毁与被修复之间,无限循环。
时间失去了意义。
一天,两天,还是一年,两年?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痛苦没有尽头。
他的求饶,变成了嘶吼。
他的嘶吼,变成了哀嚎。
他的哀嚎,最终变成了无声的啜泣。
到最后,他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剩下恐惧。
对这些不断变化的脸的恐惧。
对那些冰冷刀具的恐惧。
对下一次被修复后、即将到来的、新的痛苦的恐惧。
——杜子春被恐惧淹没了。
“朔离……”
“朔离……”
“嗯?”
少年转过身,巨镰的末端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划出一道清晰的痕迹。
“叫我干嘛?”
没有人回答。
那声音仿佛只是错觉,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远处那“滴答、滴答”的水声还在继续。
少年耸了耸肩,扛着巨镰,准备朝着声音的源头走去。
但她迈出一步,却发现身后的赤霄没有跟上。
魔君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煤炭,走了。”朔离回头喊了一声。
赤霄没有回应。
他站在那里,像一尊被遗忘在角落里的石雕。
“煤炭,喂喂喂?”
“煤炭!掉线了?”
金色的竖瞳没有聚焦,涣散地看着前方的黑暗。
少年的声音逐渐模糊,脑海中的字句反反复复。
“赤霄……”
“赤霄!”
“杂种。”
世界在一瞬间失去了声音与色彩。
眼前的黑暗走廊、那个扛着巨镰的背影,都像被投入水中的墨迹一样晕染、散开,最终化为一片刺骨的灰白。
他回到了那个地方。
魔域的边境,遗弃之渊。
空气中永远弥漫着硫磺与腐肉混合的气味,天空是永恒的、没有星辰的暗红色。
赤霄那时候还很小。
甚至无法维持完整的人形,只能蜷缩成一只黑漆漆的、不起眼的幼龙形态。
他的鳞片还没有长硬,身上布满了被碎石和利爪划开的伤口,陈旧的血痂与新渗出的血液混在一起,黏住了粗糙的石砾。
饥饿。
深入骨髓的饥饿感,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他的内脏。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吃过东西了,每一次闭上眼,都是魔物那干瘪又恶臭的尸体。
小龙躲在一块巨石的缝隙里,巨大的恐惧让他浑身发抖。
外面有声音。
“那只杂种呢?”
“应该就在这附近,还没死透。”
“真是丢脸,父王怎么会和那种低贱的种族生下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