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月相与心绪的涟漪
狼玥的存在,如同一块投入江淮混乱心湖的顽石,激起的波纹缓慢却坚定地扩散,改变着每一道水流的走向。她的方式直接却并不粗野,更像一种遵循古老本能的行事准则。
她不再“叼”江淮的衣领,但会在江淮熬夜时,默默将他的枕头拖到地铺旁,自己则蜷缩在能感受到他气息的距离,用体温为他驱散深夜的寒意。清晨的“贡品”也变成了食堂规规矩矩购买的肉包(放在干净的纸袋里),或是用她不知如何换来的零钱买来的、最大杯的奶茶,总是固执地塞到江淮手中,金色眼瞳里写着“必须喝完”的坚持。
这种笨拙的关怀,像无声的细雨,悄然浸润。连最擅长插科打诨的沈渊,偶尔也会摇着头感叹:“这哪是野兽,分明是颗裹着毛绒外壳的赤诚之心啊。”
然而,平静之下,潜流暗涌。
EvilNeko 的信息依旧是最敏锐的晴雨表:
「检测到狼玥的生理周期与月相同步率提升……能量场活跃度呈周期性峰值。通俗点说,她的某些‘本能’可能在近期会被放大,尤其是……对伴侣的依赖和守护欲。」
这“放大”的本能,首先体现在对苏玖玖的警惕上。
动漫社的排练依旧进行,苏玖玖也依旧会找机会接近江淮,只是方式变得更加巧妙。她会以讨论剧本为名,坐在江淮对面,指尖“无意间”划过他的手背;或是借口道具太重,示意江淮帮忙,身体靠得极近。
每当这时,狼玥并不会再冲出来低吼。她只是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排练室的某个角落——可能是高高的灯架上,也可能是幕布的阴影里——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在昏暗中亮得惊人,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苏玖玖的每一个动作。那目光并不凶狠,却带着一种近乎原始的审视与压迫感,仿佛在丈量对方与“伴侣”之间的安全距离。
苏玖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如有实质的目光,像月光一样冰凉地落在皮肤上。她依旧维持着完美的笑容,但台词偶尔的停顿,和微微收紧的指尖,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那是一种被更根本的法则所注视时,产生的微妙忌惮。
月夜绫老师的“邀请”则变得更加迂回。她不再强行带走江淮,而是改为在课堂上,用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眸,意味深长地扫过江淮,再落到他身旁如影随形的狼玥身上,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她会布置一些需要“课外实践”的作业,内容暧昧,让人难以拒绝。
狼玥应对的方式也提升了。她会提前“侦查”月夜绫可能出现的地点,然后带着江淮绕行。若实在避不开,她便紧紧握住江淮的手(这是她新学会的、认为最能宣示主权且不会伤害到江淮的方式),挺直脊背,与月夜绫进行无声的眼神交锋。她那纯粹而坚定的眼神,有时竟能让月夜绫那充满掌控欲的目光微微动摇。
真正的涟漪,扩散到了更远的地方。
在“隅角”咖啡馆,打工妹林清许看着江淮和狼玥一同出现。狼玥对江淮那几乎目不转睛的注视,和江淮那带着些许无奈却又纵容的神情,让她默默低下了头,擦拭杯子的动作更加轻柔。她将一杯特调的、带着淡淡花香的牛奶推到狼玥面前,轻声说:“这个……不伤胃。” 狼玥好奇地嗅了嗅,然后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眼睛微微亮起,对林清许露出了一个极其短暂、却毫无杂质的笑容。那一刻,林清许心中某种酸涩的情绪,似乎也被这纯净的笑容冲淡了些许。
伊丽莎白的古堡里,吸血鬼少女摇晃着酒杯,听着管家汇报狼玥如何“温和”地化解了几次潜在的冲突。她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纯粹的守护意志……倒是比那些充满算计的欲望有趣得多。不过,”她轻轻舔了舔尖牙,“我的食粮,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完全标记的。”
连最不稳定的林芷学妹,在心理治疗时,抱着抱枕,歪头看着窗外,喃喃道:“像狼姐姐那样,直接地、单纯地想要拥有……好像,也不错。至少比扭曲地隐藏起来,要轻松得多呢……” 她的眼神中,少了一丝偏执,多了一丝迷茫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