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阴影信使提供的坐标,江淮来到了一片与废弃工业区截然不同的地方——城市边缘混杂的城中村。这里楼宇拥挤,电线如蛛网般低垂,狭窄的巷道弥漫着油烟、潮湿和垃圾混合的气味。白日的喧嚣过后,深夜的此处只剩下零星灯火和隐约的麻将声,以及某种藏污纳垢般的沉寂。
坐标指向一栋格外破旧、墙皮剥落严重的筒子楼。楼内没有灯光,入口处的铁门锈蚀斑斑,虚掩着,仿佛一张沉默的、通往未知的嘴。
越是靠近,江淮双手的锈蚀之痕反应就越发明显。那并非面对“哀嚎之眼”时的悲伤共鸣,也非在荒地遭遇畸变怪物时的吞噬渴望,而是一种更加隐晦、更加阴冷的相互感应。就像两把出自同一熔炉的邪兵,在黑暗中感知到了彼此的存在。暗金色的流光在斑痕下微微加速流转,传递出一种混合了警惕与某种“同类”相斥的冰冷敌意。
信标胸针也在微微发烫,持续确认着目标。
楼道内一片漆黑,空气中灰尘味很重,但掩盖不住那股若有若无的、与荒地晶柱同源却更加内敛的污染气息。江淮如同夜行的猫科动物,脚步无声,感知全开,沿着摇摇欲坠的楼梯向上。
指引最终停在了四楼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前。普通的木质房门,漆面斑驳,但门把手却异常干净,仿佛经常被人触摸。门缝底下,没有透出丝毫光线。
就是这里。
江淮没有贸然敲门或破门。他屏住呼吸,将耳朵轻轻贴在冰冷的门板上,同时将感知力如同触须般小心翼翼地向门内延伸。
没有呼吸声,没有心跳,没有活物活动的迹象。
但他“听”到了别的东西——一种极其细微、如同无数沙砾摩擦的低语。这低语并非人类语言,而是某种混乱意念的碎片,充满了扭曲、痛苦以及对某种“进化”或“升华”的疯狂渴求。这低语的源头,在房间深处,散发着与荒地晶柱相似、但似乎更加“精炼”的污染波动。
此外,他还感知到了一种极其微弱、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警戒结界。并非魔法阵那般显眼,更像是一种生物性的感知网络,任何未经许可的闯入都会立刻触发警报。
这绝非普通民居。这是一个巢穴,一个进行着某种危险“实验”或“仪式”的据点!
江淮缓缓退后几步,眼神锐利。强攻会打草惊蛇,而且不清楚里面究竟有什么。他需要更谨慎。
他观察着四周。老旧的筒子楼,隔音极差。他注意到隔壁房门下透出电视机的微光和人声。一个想法在他脑中形成。
他走到隔壁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门链响动,一个睡眼惺忪、穿着背心裤衩的中年男人警惕地探出头来。“谁啊?大半夜的?”
江淮立刻换上一副焦急而无奈的表情:“大哥,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楼下新搬来的,我家水管好像爆了,水都渗到楼下了,能借个扳手用用吗?或者帮我看看?”他指了指脚下并不存在的水渍。
男人皱着眉,打量了一下江淮,看他样子像个学生,不像是坏人,嘟囔了一句“真麻烦”,还是转身回屋去拿工具。
就在男人转身的瞬间,江淮动了!他如同鬼魅般无声地溜到目标房门旁,右手五指并拢,暗金色的微光在指尖一闪而逝,带着一股极其凝聚的“侵蚀”之力,如同热刀切黄油般,悄无声息地在门锁位置轻轻一划!
“咔哒。”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门锁内部的结构被瞬间锈蚀、破坏。
他轻轻推开门,闪身而入,随即反手将门虚掩上。整个过程发生在两三秒之内,隔壁的男人甚至还没找到扳手。
屋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那令人不适的低语声和污染气息瞬间浓郁了数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如同福尔马林混合了铁锈的怪异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