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溃疡(1 / 2)

接下来的日子,对江淮而言,是在一种奇异的割裂感中度过的。

表面上看,他似乎回归了短暂的日常。上课,去图书馆,应付学业,偶尔回应米雪儿带着担忧的关切。但他清楚,一切都不同了。那缕暗金色的“源血碎屑”如同最隐秘的寄生虫,在他双手的锈蚀之痕中扎根,带来了一种缓慢而持续的变化。

疼痛感并未消失,而是转化了。不再是单纯的、被腐蚀的灼痛,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仿佛血肉与骨骼正在被某种冰冷力量强行“优化”、“重构”的酸胀与麻痒。那铁灰色的斑痕颜色变得更加深邃,边缘的暗金色光泽虽然依旧微弱,却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流转。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斑痕之下,某种更加致密、更加适应那种“侵蚀与嬗变”法则的组织正在生成。

更显着的变化是他的感知。他对能量,尤其是负面能量和空间波动的感知,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他甚至能隐约“听”到城市地下水流中沉淀的怨念,能“看”到某些古老建筑周围萦绕的、稀薄的历史回响。这种过度敏锐的感知时而是助力,时而又是一种折磨,大量无用且杂乱的信息不断涌入他的脑海,需要他耗费极大的精神力去过滤、屏蔽。

伊丽莎白没有再召唤他,也没有通过信标传递任何信息。但这种沉默,反而更像是一种观察期,一种等待果实成熟般的静默。他知道,下一次任务的凶险程度,将远超以往。

他尝试过主动去“沟通”或“引导”双手的新力量,但结果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那缕“源血碎屑”如同高踞王座的神只,对他的意念不屑一顾,只是按照其自身的、难以理解的法则,缓慢而坚定地改造着宿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适应这种改变,并竭力维持自身意识的独立与清醒,避免被那冰冷的“活性”同化。

这天傍晚,他正独自在出租屋的天台上,尝试用最基础的格斗动作来熟悉变得有些陌生的身体协调性(他发现自己的力量、速度和反应似乎都有所提升,但控制起来却更加困难),胸前的信标胸针突然传来一阵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波动。

不再是警示的寒意,也不是伊丽莎白意念降临的冰冷,而是一种……温热的、带着某种指向性的共鸣感。

同时,他双手的锈蚀之痕也猛地一颤,那流转的暗金色微光瞬间明亮了少许,传递出一股清晰的、指向城市某个方向的牵引感!

来了!

江淮立刻停下动作,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感受着信标与双手传来的双重指引。方向明确——城市东南方,靠近废弃码头和一片待开发的工业荒地。

没有具体的任务描述,没有目标图像。只有这清晰的指向,仿佛在说:“来这里,这里有你(或者说,你体内的东西)需要的……”

是伊丽莎白的安排?还是那“源血碎屑”自身的渴望,与外界某个存在产生了共鸣?

江淮没有时间去仔细分辨。他知道,自己必须去。这不仅是为了履行与伊丽莎白的契约,更是为了弄清楚自己身上正在发生什么,为了在彻底沦为棋子或怪物之前,抓住一丝主动权。

他回到屋内,换上便于行动的深色衣物,仔细戴上一副新准备的、内衬软金属丝的特制手套(希望能多少隔绝一些异常波动),将信标胸针贴身藏好。他没有告诉米雪儿具体去向,只说自己要出去一趟,可能晚些回来。

米雪儿看着他,猫耳微微抖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最终只是小声说了句:“要小心哦,江淮哥哥。”

江淮点了点头,转身融入了渐深的夜色。

他循着信标与双手传来的双重指引,穿过依旧喧嚣的城市中心,逐渐进入人烟稀少的东南区域。这里曾经是繁忙的码头和工厂区,如今大多已经废弃,只剩下锈蚀的龙门吊、空旷的仓库和长满荒草的空地,在月光下如同巨兽的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