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终章：余波与暗礁
剧场里的哗然、骚动、窃窃私语，都被厚重的幕布隔绝。后台此刻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战场。
江淮和苏玖玖刚走进来，就被凝重的空气包裹。社友们面面相觑，不敢上前，目光在江淮撕裂的戏服、苏玖玖丢弃的绶带和两人紧握的手之间逡巡。这远超乎他们理解的“即兴表演”。
打破沉默的是急促的高跟鞋声。月夜绫和苏玖玖的母亲几乎同时赶到后台。月夜绫脸色冰寒，目光如手术刀般刮过江淮，最后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唇角勾起一丝极冷的弧度。
“很好。”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后台的温度骤降，“一场精彩的……个人秀。江淮，你总是能给我‘惊喜’。”
她没有发怒，但这种压抑的冰冷比怒火更令人胆寒。她说完，甚至没看苏玖玖一眼，转身便走。那离去的背影，意味着后续的清算绝不会轻松。
苏玖玖的母亲则停在了女儿面前，这位艺术家夫人脸上没有明显的怒容，只有一种深沉的、评估般的审视。她先看了看苏玖玖，然后目光锐利地钉在江淮身上。
“年轻人，勇气可嘉。”她的语调平稳，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压力，“但破坏规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你确定，你付得起这个代价，连带我女儿的份？”
苏玖玖下意识地想将江淮护在身后，但江淮轻轻捏了她的手，上前半步，不卑不亢地迎上那道目光：“夫人，规则的代价，总好过失去自我的代价。”
艺术家夫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是对苏玖玖淡淡道：“回家。”语气不容置疑。然后也转身离去。
后台的气氛稍微松动，但压抑感依旧存在。
“对不起，连累你了。”江淮松开苏玖玖的手，低声道。
苏玖玖摇了摇头，脸上虽然还有未褪的苍白，眼神却异常明亮：“不，该说谢谢的是我。很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她顿了顿，“接下来，小心我母亲，她比月夜老师……更执着于‘塑造’。”
江淮点头。他明白，得罪一位掌控欲强的艺术家，并不比得罪黑道千金轻松。
他换下戏服，额角的伤因为刚才激烈的情绪和动作又开始隐隐作痛。他需要尽快离开这里。
然而，在剧场后门，他被拦住了。
是林芷。
她独自一人站在那里，脸上泪痕未干，眼睛红肿，像一只被雨淋透、无家可归的小猫。她看着江淮，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巧的、看起来像是自制护身符的东西，想递过来，又不敢。
江淮看着她，心中并无多少波澜，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他知道，林芷现在的状态很危险，任何刺激都可能让她彻底崩溃或走向极端。
他停下脚步，没有靠近，只是用一种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林芷，回去吧。今天的事情，与你无关。”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判决，让林芷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与她无关……他终究是将她划在了界限之外。她猛地将护身符塞进旁边叶雪的手里，转身哭着跑开了，背影瘦弱而绝望。
叶雪接过护身符，看着江淮，眼神复杂，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快步追了上去。
江淮看着她们消失在夜色中，揉了揉刺痛的额角。他知道，林芷这个隐患，远未解除。
回到月夜绫安排的那所高级公寓，林清许和江时雨正焦急地等待着。看到他安全回来，两人才松了口气。林清许看着他疲惫的神色和额角纱布渗出的淡淡血色，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去准备了温水和干净的纱布。
江时雨则扑过来，抱着他的腰，小声说：“哥哥，你没事就好。”
在这个冰冷的、属于月夜绫的牢笼里，这一点点温暖显得如此珍贵，也如此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