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认出这是守月人部落的布料——上次在月葬渊遇到的守月人阿木,就穿着同款。
“守月人怎么了?”沈砚的声音冷下来。
“没怎么。”老头笑得阴恻恻的,“就是觉得他们的骨息纯,适合当炉底的引子。”
孟铁衣的骨刃突然往前一送,玉光暴涨,竟穿透了黑丝网,贴着老头的耳朵削过去,把他身后的土墙劈出个缺口。“再废话一句,劈了你这身老骨头!”
老头的脸色变了变,往后缩了缩脖子:“信不信由你们。对了,”他突然看向苏晚,“你师父托我给你带句话——当年她没接好的骨,该你接了。”
苏晚的脸色瞬间白了。她师父早就在月岁那天去世了,怎么可能……
趁三人分神的瞬间,老头突然将木杖插进地里,黑丝像潮水似的涌出来,瞬间填满了整个后院。
等黑丝散去,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那口小锅,锅里的骨片还在冒着白气,拼出个模糊的“烬”字。
孟铁衣一脚踹翻小锅,骨片碎成粉末:“追吗?”
“不用。”沈砚捡起那块烧焦的布,布角有个细小的牙印,是守月人阿木独有的——他小时候被狼咬过,缺了颗门牙,“他是故意引我们去骨烬城。”
苏晚还在发愣,脉图上的金线突然聚成个光点,落在她的指尖。
她猛地抬头:“我知道他说的‘没接好的骨’是什么了!我师父的脉图里夹着半张残页,画着骨烬城的地形,标注着个叫‘接骨台’的地方,旁边写着‘月碎第一痕,需心骨续’。”
沈砚看向药圃里被啃烂的月骨花幼苗,突然蹲下身,指尖插进泥土里。
月髓骨的暖意顺着指尖往土里渗,很快,从断根处冒出点淡青的芽——是月骨花的新根,正一点点往土里钻。
“三天后月圆。”沈砚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我们去骨烬城。”
孟铁衣咧嘴笑了,把骨刃扛到肩上:“早该去了!正好试试我这骨刃能不能劈了那什么碎月炉!”
苏晚收起脉图,指尖还残留着刚才光点的暖意:“我去备药。
骨烬城的骨气重,月碎之毒会反噬,得带够‘续骨散’。”
沈砚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木盒,心骨的暖意越来越清晰,竟和药圃里新生的月骨花根须产生了共鸣。
他突然想起乱葬岗上圣师留下的字——“心骨归位,天地方宁”。或许,骨烬城不只是陷阱,也是补全所有裂痕的关键。
后院的墙角,那株被啃烂的月骨花幼苗颤了颤,新抽出的根须上,竟缠着点淡金的光,像极了心骨上的纹路。
风从药铺的破窗吹进来,带着点骨香,这次不是焦糊的,是新生的、带着暖意的香。
沈砚握紧断月棱,刃身的蓝光映着他眼里的光,像两簇小小的火焰。
三天后的骨烬城,不管是碎月炉还是蚀骨教教主,不管是师父没接好的骨,还是守月人的安危,他都得接下。
毕竟,他是接骨人。接骨人从不避裂痕,只补裂痕。
苏晚正在前堂打包药罐,听见后院传来孟铁衣的大嗓门,夹杂着沈砚低低的笑声,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脉图铺在柜台上,图上的金线正顺着苍梧郡的地脉,往骨烬城的方向延伸,像条正在铺展的路。
路的尽头,是即将圆满的月亮,和等待被接好的万千骨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