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苍梧郡的第三日,驼队行至断骨原边缘。
这里曾是补月盟与蚀骨教激战的战场,如今裂开的大地已被月骨花的根系织成了绿色的网,花丛间的骨烬还带着淡淡的暖意,像无数未凉的余温在守护这片土地。
“当年在这里接裂土时,总担心根系扎不深。”沈砚勒住缰绳,望着远处起伏的花田,田埂上的界碑都刻着接骨阵,“你看现在的花根,竟顺着当年的阵纹往地下钻了三丈深,把最硬的岩层都顶开了缝。”
苏晚正用骨针修补驼队的缰绳,线脚里掺着月骨花的纤维,结实得能拽住狂奔的骆驼。
“守月人从西域捎来的信说,那边的花根钻进了古战场的骨层,开出的花带着铁锈味,却能让断箭穿透的伤口愈合得更快。”
她举起缰绳对着日光看,纤维间的月纹在阳光下连成细链,“你祖母说过,万物的骨血都是通的,花能记住人的痛,也能带着人的念想往远处走。”
孟铁衣赶着最后一头骆驼跟上,驼背上捆着新铸的骨犁,犁尖刻着螺旋状的月轨纹,能顺着土地的脉络翻耕。
“前面就是碎月海的支流了,渔民说最近河里的接骨鱼总往上游跳,像是在等花籽落进水里。”
他从驼囊里掏出块风干的月骨花瓣,“这是小少年让捎的,说泡在水里能让鱼群记得回家的路。”
花瓣刚扔进河,水面就泛起细碎的银光。无数接骨鱼从深处游来,鱼尾拍打着水面,溅起的水花落在岸边的花田里,竟催开了成片的月骨花,花瓣上的纹路与鱼鳞上的月纹完全重合。
沈砚蹲下身,发现花根在泥土里结成的网,正与河底的鱼群组成更大的接骨阵——这是天地自己在补全当年的裂痕,比任何人为的阵法都更温柔,也更坚定。
行至漠北绿洲时,恰逢月骨花的花期。守月人的孩子们正围着座新搭的接骨坊,坊顶的风向标是用鲸骨做的,能跟着月轨的方向转动。
看见沈砚一行,孩子们立刻举着骨制的小风车跑过来,风车叶片上刻着极小的“承”字,转动时能发出与骨脉渊共鸣的声响。
“沈大哥,我们在坊后种了片‘记骨田’。”领头的孩子拉着沈砚往田里跑,田里的每株花旁都插着块小木牌,上面写着捐花籽的人的名字,“张小哥从西域寄来的花籽,长出的花带着驼铃的声纹;东海渔民捎的贝壳埋在土里,花开时会带着海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