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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月轨新图(2 / 2)

少年立刻凑过来,用骨针蘸着炉灰,在星点旁画了条细细的线:“这是往西域去的路。”他指着线的末端,“再画条往东海的,让花籽能顺着洋流漂得更远。”

孟铁衣搬来坛新酿的月骨花酒,往三个骨碗里各倒了些:“守月人说,下个月的月圆夜,东西南北的月骨花会同时开花。”

他举起碗,与沈砚、苏晚的碗轻轻一碰,“到那时,我们就把新画的月轨图拓下来,让信使带着往各处送——告诉天下人,接骨人的阵,从来不是画在死骨上的。”

少年抱着那片骆驼骨,蜷在炉边睡着了。梦里他大概还在画阵,小手无意识地在空中划着弧线,指尖沾着的炉灰在地上蹭出淡淡的痕。

沈砚用骨针把那些痕描得深些,竟发现它们与骨札里的月轨图隐隐相合。

“你看。”他碰了碰苏晚的肩膀,“孩子们天生就认得这条路。”

苏晚望着少年恬静的睡颜,忽然想起:接骨术的真谛,不是把碎骨拼回原样,是让新生的骨脉,能顺着旧痕长出更结实的形状。

就像此刻地上的弧线,虽脱胎于月核归位的阵纹,却比当年多了几分自在的弧度,像被风吹动的花茎,带着韧性往四面八方延伸。

后半夜,沈砚独自走到晒谷场。月光落在新收的花籽上,泛着层玉色的光晕。他蹲下身,用指尖在谷堆上画了个大大的圈,圈里点着三颗代表他们三人的石子,圈外则画了无数条发散的线——有的通向碎月海,有的指向西域,有的往东海去,每条线的末端,都点着个小小的花形。

风拂过谷堆,把那些线吹得模糊了些,却在边缘处扬起更多花籽,像无数颗星星落在地上。

沈砚想起终章时重新升起的新月,那时他以为接骨的使命已结束,如今才明白,真正的接骨,是让月轨纹顺着花籽的轨迹,在世间织成张无形的网,让每个落网的裂痕,都能找到开花的理由。

回到接骨坊时,苏晚已在骨札的最后一页画好了新图。图中央是朵盛开的月骨花,花瓣上的纹路通向四面八方,每条纹路上都嵌着块小小的骨片——有苍梧郡的槐树叶纹,有碎月海的接骨鱼鳞,有骨烬城的炉火光,还有西域骆驼骨上的细沙。

“还差最后笔。”苏晚把骨针递给沈砚,针尾缠着根新抽的月骨花藤,“该你写个注脚了。”

沈砚握着骨针,在图的角落轻轻刻下“月轨无尽”四个字。刻完时,天刚好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透过炉顶的破洞照进来,落在字上,竟像是给每个字都镀了层金边。

少年揉着眼睛醒来,看见新图时立刻欢呼起来,举着骨片往图上的西域纹路上贴:“这是张小哥的骆驼骨!”他又跑去拿来片沾着海水的贝壳,嵌在东海的纹路上,“守月人说贝壳上的纹,本就是大海画的接骨阵。”

沈砚望着越来越热闹的图,突然觉得这骨札已不再是记录往事的册子,倒像块活的月骨,正顺着无数人的手,长出新的脉络。

而他们要做的,不过是跟着这些脉络往前走,让每一步都踩在花籽落下的地方,让每个转弯都绕着月轨的弧线——就像当年补月时那样,温柔而坚定地,把天地的骨脉,接成生生不息的模样。

远处的新月坛传来晨钟声,守月人该开始新一天的观星了。

沈砚摸了摸怀里的令牌,牌上的月骨花仿佛正随着钟声轻轻颤动,像在说:路还长,星子会引路,花会记着方向,而接骨人的手,永远都在该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