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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骨声如诉(2 / 2)

骨尸像是被烧红的铁丝缠住,发出“滋滋”的声响,身体上冒出青烟,那些拼凑起来的骨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变形,最后瘫在地上,变成了一滩灰白色的粉末。

银光散去,月骨恢复了温润的模样,只是表面的裂痕里,多了一丝极淡的血色。沈砚握着月骨,手心全是汗,胳膊上的伤口已经不疼了,甚至连血都止住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这……”他愣住了。

“月骨认主。”苏晚收起短刀,走到他身边,眼神复杂地看着那块月骨,“你的血能激活它的力量,看来你果然和接骨人有关。”

沈砚把月骨重新揣好,心跳得厉害:“你早就知道?”

“不确定,”苏晚摇头,“但我见过接骨人留下的记载,说只有他们的后裔,血才能和月骨相融。”她走到那块脊椎岩前,刚才骨尸爬出来的孔洞里,此刻正隐隐透出银光,“另一半月骨,应该就在里面了。”

她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布包,打开,里面是些黑色的粉末。“这是‘骨香’,用被月毒杀死的蛇骨磨的,能让洞里的东西暂时安分。”她把粉末撒在洞口,一股奇异的香味弥漫开来,有点像檀香,又带着点腥味。

“里面还有东西?”沈砚问。

“不止一个。”苏晚的声音压低,“这接骨碑底下,埋着无数被月毒害死的人,他们的骨头聚在一起,形成了‘骨巢’。另一半月骨,就在骨巢的最中心。”

她深吸一口气,率先钻进了孔洞。里面比想象中宽敞,像是个天然的石室,墙壁上嵌满了各种各样的骨头,层层叠叠,有的还保持着人的形状,像是被硬生生嵌进岩石里的。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腐朽味,让人胃里发紧。

沈砚跟着钻进来,柴刀握得更紧了。石室深处,有微光在闪烁,正是另一半月骨的光芒。而在光芒周围,散落着数十个小小的、像蜥蜴一样的东西,它们通体由骨头构成,眼睛是两颗红色的石子,正趴在地上啃着什么,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骨蜥。”苏晚的声音压得极低,“它们是骨尸的幼崽,牙齿能咬碎石头,别被它们碰到。”

两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绕开骨蜥,朝着那道微光走去。越靠近中心,温度越低,墙壁上的骨头开始渗出淡淡的青气,像是有生命般在蠕动。

终于,他们看清了——另一半月骨嵌在一块巨大的头骨里,那头骨足有圆桌那么大,眼窝深陷,牙齿锋利,不知是哪种巨兽的骨头。两块月骨遥遥相对,都在散发着银光,仿佛在互相呼应。

“小心点,那头骨是骨巢的核心,里面藏着最浓的月毒。”苏晚提醒道,短刀抵住头骨的边缘,试图把月骨撬出来。

就在短刀碰到头骨的瞬间,整个石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墙壁上的骨头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那些骨蜥被惊动了,纷纷抬起头,红色的眼睛死死盯住他们,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嘶嘶声。

“不好!惊动它们了!”苏晚加快了动作,短刀用力一撬,“咔嚓”一声,另一半月骨终于被撬了出来。

几乎在同时,所有的骨蜥都扑了过来,密密麻麻,像潮水般涌来,骨头摩擦的“咔嚓”声淹没了一切。

“拿着!”苏晚把撬出来的月骨扔给沈砚,自己则挥舞着短刀,挡住了最先扑过来的几只骨蜥,“从原路出去!我断后!”

沈砚接住月骨,两块月骨在他手心相触,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银光,两道银线从骨片上射出,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银色的屏障,暂时挡住了骨蜥的去路。

“快走!”苏晚的声音带着喘息,她的肩膀被一只骨蜥咬中,虽然及时避开,却还是被撕下了一块布,皮肉上留下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青纹瞬间顺着伤口蔓延开来。

沈砚看着她流血的肩膀,又看了看身后扑来的骨蜥,咬了咬牙:“要走一起走!”他抓起身边一根粗壮的骨头,猛地砸向骨蜥群,为苏晚争取时间。

苏晚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不再犹豫,转身跟着沈砚往洞口冲去。银色屏障在骨蜥的撞击下摇摇欲坠,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随时都会碎裂。

两人冲出孔洞的瞬间,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整个石室塌陷了,脊椎岩上的孔洞被碎石堵住,骨蜥的嘶吼声被埋在

沈砚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手心的两块月骨还在微微发烫,表面的裂痕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仿佛要融合成一整块。

苏晚靠在岩石上,脸色苍白如纸,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变成了青黑色,青纹顺着脖颈往上爬,眼看就要蔓延到脸颊。

“你怎么样?”沈砚连忙爬过去。

“没事……”苏晚咬着牙,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吞下,“这是用守月人给的‘骨粉’做的药,能暂时压住月毒。”

沈砚看着她手腕上那些几乎要爬满整条胳膊的青纹,突然想起祖母临终的样子,心里一紧:“这些青纹……就没办法根治吗?”

“有。”苏晚看着他手心正在融合的月骨,眼神亮了起来,“接骨术。只有学会接骨术,才能把月毒从骨头里剔出去,才能修好碎掉的月亮。”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期待,沈砚看着她亮起来的眼睛,忽然明白——这个看起来冷漠又神秘的骨相师,或许和他一样,都在寻找接骨术,寻找活下去的希望。

风从脊椎岩的孔洞里穿过去,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无数骨头在低吟。沈砚握紧手心的两块月骨,它们已经融合了大半,形成一块接近圆形的骨片,暖意比之前更热烈,顺着他的掌心,缓缓流遍全身,耳后的青纹带来的刺痛感,竟减轻了许多。

他不知道接骨术在哪里,不知道修好月亮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手里的月骨,身边这个受伤的骨相师,还有这片布满骨头的断月道,都已经把他和那个遥远的“接骨人”传说,紧紧绑在了一起。

而在他们没注意的地方,脊椎岩的阴影里,一双眼睛正透过石缝,静静地注视着他们,那眼睛的瞳孔里,映着月骨的银光,和一丝难以察觉的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