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萤人工岛上，尸守的嘶吼与血肉被撕裂的声音交织，构成了血腥的背景音。上杉越如同一台精准而高效的杀戮机器，在潮水般的怪物群中稳步推进，所过之处，留下的只有破碎的残骸。
他暂时将战线稳定在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让凯撒和楚子航等人得以喘息，处理伤势，并将力竭的昂热转移到了一处相对坚固的掩体后面。
昂热靠坐在冰冷的混凝土墙壁上，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他看着那个在尸守群中如同礁石般屹立不倒的银发背影，眼神复杂。
上杉越并没有一直停留在远处厮杀。在清理掉一波较为密集的尸守后，他身形几个闪烁，便退回到了昂热所在的掩体附近，动作依旧轻盈利落，仿佛刚才那高强度的战斗并未消耗他太多体力。
他随手拍掉和服外罩上沾染的几点污血，目光扫过正在抓紧时间包扎伤口的凯撒和楚子航，最后落在了昂热身上。
“看来你还得再撑一会儿，老家伙。” 上杉越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但那双锐利的眼睛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并非身体上的，而是源自更深的地方。
昂热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惯常的嘲讽笑容，却牵动了内伤，引发一阵低咳。“放心……没看到赫尔佐格……咽气之前……我可舍不得死……，我要杀死全部的龙族，和觊觎龙族力量的人”
上杉越沉默了一下，走到昂热身边，与他并肩靠在墙壁上，目光投向远处那暗红色的天幕，以及更远方搏动着的红井光柱。他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线条显得格外冷硬。
“我没打算活着离开这里了，昂热。” 上杉越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今晚拉面汤底的味道。
昂热猛地转过头，灰蓝色的眼睛死死盯住他：“你说什么胡话！上杉越，你不是最怕死了吗，你……”
“我活了太久，也躲了太久。” 上杉越打断了他，语气依旧没有什么波澜，却带着一种沉重的、积压了数十年的释然，“早就该死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亲眼看看那两个孩子……听他们叫我一声……哪怕一声……”
他没有说出名字，但昂热知道，他指的是源稚生和源稚女。这对命运多舛的兄弟，是他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却也成了他一生都无法面对、也无法弥补的亏欠。
昂热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安慰或者劝阻的话，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了解上杉越，这个骄傲到骨子里的男人，一旦做出了决定，就绝不会回头。
他选择在此刻出现在这片战场上，或许从一开始，就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别做傻事……” 昂热最终只能干涩地说道，“事情还没到那一步……我们还有机会……”
“机会？” 上杉越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悲凉，“从我当年选择逃避，把烂摊子丢给那些家老，从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敢相认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什么机会了。”
他转过头，看着昂热，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却又异常平静的火焰。
“我欠这片土地一个交代，也欠那两个孩子一个……了断。”
他缓缓站直了身体，周身那股内敛的气息开始变得躁动不安，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他体内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