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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故友重逢(2 / 2)

“别说这些伤心的。”雪嫣红笑着擦了擦眼泪,“咱们难得聚在一起,说说现在的日子。清沅,你在江南的水粉铺怎么样?”

提到自己的水粉铺,沈清沅眼里立刻亮了起来:“好得很!月丫头帮我打理,生意比以前还好。咱们当年的百花香露,现在还是招牌呢!”

林微也笑着说:“我在西域也开了家小铺,卖咱们做的胭脂和香露,当地的女子都喜欢得很。我儿子还说,以后要把咱们的手艺传到更远的地方去。”

阿桃也道:“村里的女子现在都靠做胭脂过日子,日子越来越好了。我孙女也跟着学做胭脂,说以后要去京城,向您学更多的手艺。”

雪嫣红听着她们的话,嘴角的笑意像被午后的阳光烘得愈发柔和,连眼角的细纹里都浸着暖。她指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粗瓷酒杯,杯壁还留着梅子酒的余温,像握着当年她们一起熬脂膏时的铜锅沿——那时铜锅被炭火烤得温热,她们围着锅子,你一勺我一勺地搅拌着脂膏,手碰着手,也是这样暖融融的。

“你看阿桃这手。”雪嫣红忽然开口,目光落在阿桃握着茶杯的手上,那双手布满老茧,指腹处的茧子尤其厚实,是常年揉脂膏、筛花粉磨出来的,“这老茧的模样,和你刚学做胭脂时,我替你挑破水泡那天见着的,差不离呢。”

阿桃愣了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忽然红了眼眶,却笑着道:“可不是嘛!当年您教我揉桃花粉,我笨手笨脚的,手心磨出好几个水泡,您用针给我挑破,还抹了您自己做的紫草膏,说‘磨出茧子就好了,这是咱们做胭脂人的印记’。现在我孙女跟着我学做胭脂,手心也磨出了小水泡,我就照着您当年的样子,给她挑水泡、抹药膏,把您的话原封不动告诉她。”

“这印记啊,就是传下来了。”沈清沅笑着拍了拍石桌,她颊边的酒晕妆被阳光映得愈发鲜活,虽眼角已爬满细纹,可那笑眼弯弯的模样,和二十年前在作坊里偷喝梅子酒时一模一样,“我家月丫头前阵子学做玫瑰膏,熬糊了三锅,坐在灶前哭,说自己不是做胭脂的料。我就拿你当年训我的话训她:‘熬糊了就倒了重做,哭有什么用?做胭脂和做人一样,得经得住熬’。现在她做的玫瑰膏,比我当年第一次做成时还香呢!”

林微也跟着点头,她伸手轻轻按了按鬓边的茉莉,花瓣上还沾着晨露,眼角的星靥妆依旧精致,银箔点的小星子在光线下闪着细碎的光:“我在西域开的小铺里,雇了个当地的姑娘,总嫌筛花粉麻烦,说直接磨碎了拌进去就行。我就像你当年教我那样,让她坐在樱桃树下筛了整整一个月的茉莉粉,告诉她‘粉筛得细,脂膏才匀,心不静,做不出好东西’。现在那姑娘成了铺子里的好手,还教新来的丫头筛粉呢。”

雪嫣红听着,拿起石桌上的茉莉茶,给她们每人添了些茶水。茶水清澈,飘着几片茉莉花瓣,像当年她们在作坊里泡的茶——那时她们总在熬脂膏的间隙,泡一壶粗茶,就着几块糕点,聊到天黑都不觉得累。“你们啊,倒是把我当年的碎话都记牢了。”她笑着摇头,目光却落在院角的樱桃树上。

午后的阳光已爬得更高,不再是清晨的清浅,而是像融化的蜜,浓稠地洒下来,透过层层叠叠的樱桃叶,在地上落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碎金。树枝上挂着的青涩小樱桃,被阳光照得透亮,像一颗颗小小的绿珠子,风一吹,就轻轻晃着,碰在一起,发出细微的声响。

“这棵樱桃树,也有三十多年了吧?”林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樱桃叶,叶子的纹路清晰,边缘带着淡淡的绿,“我记得当年你刚搬进水粉斋,慕容公子就从江南带了这棵小苗来,说‘江南的樱桃甜,种在院里,以后每年都能尝个鲜’。”

“可不是嘛!”沈清沅接过话头,语气里满是怀念,“刚种下去那几年,这树就光长叶子不结果,你还急得很,天天蹲在树底下看,慕容公子总劝你‘树要慢慢长,等扎了根,自然就结果了’。后来第一年结果,就结了十几颗,你高兴得像个孩子,非要分给我们每人两颗,说‘这是咱们院儿里结的果,得一起尝’。”

雪嫣红想起当年的情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那时慕容云海还在,他蹲在樱桃树下,帮她给树施肥,阳光落在他的发梢上,像撒了层金粉。她站在旁边,手里捧着刚熬好的玫瑰脂,说要给樱桃树“也涂点香”,引得他笑了好久。“后来每年樱桃熟了,咱们就一起摘樱桃,做樱桃汁、樱桃酱。”她轻声道,“有一年你俩贪嘴,把刚摘的樱桃吃了大半,害得我做樱桃脂时原料不够,只能掺了些桃花汁,没想到那批胭脂卖得格外好。”

“我记得!”林微眼睛一亮,“那批‘樱桃花脂’,颊边是淡淡的粉,唇上是浅浅的红,西域的女子都喜欢得很。我当年嫁去西域,还带了好几盒,现在我儿子的铺子里,还照着那方子做呢。”

阿桃也跟着点头,脸上带着些腼腆的笑:“我们村里现在还做‘桃花汛妆’的胭脂,就是您当年在江南教我的方子。每年春天桃花开,村里的姑娘们就一起摘桃花、捣花汁,做出来的胭脂,比城里卖的还受欢迎。去年我孙女用那胭脂去镇上赶集,还有人问她在哪儿买的呢。”

风又吹过樱桃树,叶子沙沙响起来,像在应和她们的笑声。雪嫣红看着眼前的姐妹们,忽然觉得,岁月好像从未走远——她们脸上的妆容还是当年的模样,说话的语气还是当年的熟悉,连空气中的味道,都混着茉莉茶的清香、梅子酒的醇厚,和当年作坊里的气息一模一样。

“对了,下个月樱桃就该红了。”雪嫣红忽然说,目光落在树枝上的小樱桃上,“到时候你们带着孩子们一起来,咱们一起摘樱桃,做樱桃汁,再教孩子们筛花粉、捣花汁,让他们也学学咱们的手艺。”

“好啊!”沈清沅立刻应下,拍着手道,“我早就想让月丫头见见你了,她总说‘太祖母的手艺是最好的’,就想跟着你学学做樱桃脂。”

林微也笑着点头:“我儿子前阵子还写信问我,什么时候能再尝尝您做的樱桃酱,说比西域的葡萄酱还好吃。这次我带他一起来,让他跟着您学学怎么做。”

阿桃更是高兴,眼里闪着光:“我孙女肯定乐意!她总缠着我问‘太祖母是不是会做很多好看的胭脂’,这次让她亲眼见见,肯定开心得睡不着觉。”

雪嫣红看着她们兴奋的样子,心里满是踏实。她知道,她们的手艺不仅传承下去了,还会继续传得更远;她们的情谊不仅没有变淡,还会带着孩子们的笑声,变得更加深厚。就像这棵樱桃树,从当年的小苗长成如今的大树,结出甜甜的果子,还会继续枝繁叶茂,给后人遮荫避雨。

午后的阳光越来越暖,把她们的白发染成了淡金色,却一点不显得苍老,反而像披了层温暖的纱。樱桃树的影子慢慢晃着,落在石桌上的茶杯、酒瓮、桂花糕上,把这些物件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一幅浸着岁月暖意的画。

“来,咱们再喝一杯。”雪嫣红举起酒杯,对着姐妹们晃了晃,酒杯里的梅子酒清冽,映着阳光,像装了一捧碎金,“敬这棵樱桃树,敬咱们的手艺,也敬咱们还能这样坐在一起,说说当年,聊聊以后。”

三个老姐妹也笑着举起酒杯,酒杯轻轻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梅子酒的清甜醇厚在嘴里散开,带着岁月的暖意,像她们走过的这几十年——有辛苦,有欢笑,有离别,有重逢,却始终带着一份对彼此的牵挂,一份对手艺的执着,慢慢酿成了最珍贵的味道。

风又吹过樱桃树,叶子沙沙响,像是在为她们的约定作证。雪嫣红看着眼前的姐妹们,看着院角的樱桃树,看着这满院的阳光,忽然觉得,这就是岁月最好的模样——故友在侧,手艺相传,阳光正好,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