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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脂刃藏锋护长安(2 / 2)

他的睫毛颤了颤,没接话。晨光从窗棂漏进来,在他额角的旧伤上投下细碎的影,像落了层金粉。雪嫣红忽然想起昨夜他扣住自己手腕的模样,那样沉稳的人,竟也会有慌乱的时候。

三日后,雪嫣红在水粉斋调制新胭脂时,伤臂还在隐隐作痛。春桃捧着刚晒好的玫瑰花瓣进来,竹筛晃动间,粉色的碎瓣簌簌落下,像场微型的春雪。小姐您瞧!春桃忽然惊呼,指着石臼里的膏体,桃花醉怎么带了血色?

雪嫣红俯身看去,果然见粉嫩的膏体里晕着丝绛色。她忽然想起昨日换药时,不慎滴落的血珠正好落在花瓣堆里。此刻血渍与桃花汁液完美融合,竟调出种惊心动魄的美——像三月桃花淋了春雨,又像少女颊边未褪的酡红。

血桃晕她用银簪将膏体抹开,血色纹路在光线下缓缓舒展,活血生肌,最适合冬日用。春桃在一旁研着珍珠粉,忽然低声道:暗卫说,二皇子昨夜抄了西市布庄,搜出二十坛毒梨膏。

雪嫣红的银簪顿了顿。她想起慕容云海左肩的伤,想起他说以后别再涉险时的眼神,忽然觉得这血桃晕的颜色,像极了他肩胛渗血的模样。

暮色漫进斋房时,暗卫送来密信。信封上盖着墨莲火漆,拆开后,里面是枚断玉珏,与那日死士耳后的标记分毫不差。南楚余孽已查到三皇子府。字迹力透纸背,带着他惯有的冷硬,安心养伤,勿念。

雪嫣红将信纸凑到烛火边,火舌舔过纸面的瞬间,背面忽然显出绛色的字迹——是用她特制的显影胭脂写的:待风波定,共饮桃花醉。

她忽然想起初遇时,他递来的密信也是用胭脂写的。那时她还笑他,堂堂皇子竟用女儿家的东西,他只说:世间最隐秘的话,往往藏在最寻常的颜色里。

宫宴那日的晨光带着金粉,雪嫣红坐在镜前,看着春桃为自己敷上血桃晕。胭脂在颊边化开时,她忽然想起慕容云海说别再用酒晕妆的模样,忍不住对着镜子笑了。

小姐今日怎的总笑?春桃替她绾上赤金点翠步摇,流苏扫过耳尖,带来微凉的痒意,听说三皇子昨夜被陛下禁足了,二皇子......

慎言。雪嫣红取过嵌着珍珠的耳坠,轻轻扣在耳垂上。珍珠的圆光映着颊边的胭脂,竟有种奇异的和谐。她打开妆奁,最底层的夹层里,蝉翼刀片正泛着冷光——今日她换了柄新的,刀刃上还没沾过血。

赴宴的马车行至朱雀大街时,雪嫣红掀起车帘一角。街旁的酒肆里,穿青衫的书生正对着新酿的桃花醉吟诗,酒液晃出的涟漪里,浮着点绛色的光,像极了她新调的胭脂。

宫宴设在御花园的水榭,琉璃盏里的葡萄酿泛着紫黑的光,让她想起那日的葡萄晕。贵妃坐在主位上,凤钗上的珍珠随着笑意轻颤:嫣红的胭脂越发好了,这颊边的颜色,倒像是醉了酒一般。

雪嫣红屈膝行礼时,眼角的余光瞥见角落里的慕容云海。他换了身月白锦袍,左肩的伤口该是好了些,举杯时动作已不那么僵硬。四目相对的刹那,他的目光在她小臂的素纱上顿了顿——那里还遮着伤,也遮着他说过的别再涉险。

宴席过半时,尚食局的掌膳捧着梨膏上来。锡罐上盖着明黄的御印,与那日密道里的绢纸血渍形成诡异的呼应。雪嫣红看着掌膳佝偻的背影,忽然注意到他左耳后露出的一点青——像是刻意用粉遮盖过的刺青。

这梨膏看着倒清润。贵妃刚要伸手,雪嫣红忽然笑道:娘娘且慢,臣女新制了血桃晕,配着梨膏吃最是解腻。她打开随身的妆盒,螺钿在阳光下折射出虹彩,恰好挡在掌膳与贵妃之间。

指尖摸到妆奁的暗扣时,她听见掌膳急促的呼吸声。就在他袖中暗器将要弹出的瞬间,雪嫣红忽然将胭脂盒打翻,血桃晕泼在梨膏里,粉色膏体遇着梨膏,竟瞬间化作青黑的雾。

有毒!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宴席顿时大乱。雪嫣红被护卫护着后退时,看见慕容云海已挡在贵妃身前,手中的银蝶镖正钉在掌膳的腕上——与那日在密道里的动作,分毫不差。

混乱平息后,雪嫣红坐在偏殿的廊下,看着太医查验那罐梨膏。慕容云海走过来时,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味,他递给她一盏桃花醉:你早知道他有问题?

耳后遮不住的刺青。雪嫣红接过酒盏,指尖触到他的温度,还有你信里说的,南楚余孽在三皇子府。她仰头饮尽酒液,桃花的甜混着酒香漫过喉咙,这酒,比西市的差远了。

慕容云海忽然笑了,是那种极浅的笑意,像冰面裂开细缝:待过些时日,带你去西市最好的酒肆。他的目光落在她颊边的血桃晕这颜色......倒比醉流霞好看。

雪嫣红望着他眼底的光,忽然想起那日在密道里,他扣住自己手腕的力道。原来再冷的人,心里也藏着暖意,就像再烈的酒,底子里也裹着甜。

秋意漫进烟雨阁时,雪嫣红的伤已好了大半。小臂上的疤痕淡成了浅粉,像被血桃晕轻轻扫过。她坐在窗前调制新胭脂,竹筛里晒着的石榴汁泛着琥珀色,是预备着做石榴醉的。

春桃捧着账本进来,算盘珠打得噼啪响:小姐,二皇子府的人又来订胭脂了,这次要的血桃晕,比上月多了三倍。她忽然压低声音,听说宫里的贵妃很是喜欢,连带着各府的夫人都来抢购呢。

雪嫣红用银簪搅动着膏体,唇角弯起的弧度里,藏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她想起慕容云海说待风波定的模样,那时的他大概没想到,风波未平,他们的胭脂已先在京城风靡起来。

暮色四合时,慕容云海竟亲自来了。他穿着常服,玄色衣袍上没绣银线,倒像是寻常的富家公子。雪嫣红引他到内堂,桌上的石榴醉刚调好,膏体在琉璃盏里泛着红,像盛了半盏晚霞。

南楚余孽已一网打尽。他接过她递来的胭脂盒,指尖触到螺钿的温润,三皇子被废为庶人,明日就会迁出京城。

雪嫣红看着他额角的旧伤,那里已淡得几乎看不见。她忽然想起初见时那道狰狞的疤,原来再深的伤口,也会在时光里慢慢愈合,就像再好的胭脂,也会在卸妆后露出原本的肤色。

这是新制的石榴醉她将琉璃盏推过去,用临潼的石榴汁熬的,比血桃晕更温润些。慕容云海挑出一点抹在指尖,膏体化开时,竟带着淡淡的酒香。

你总把胭脂做得像酒。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就像你这个人,看着温和,骨子里却藏着烈。

雪嫣红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那日在密道里,他喊自己名字时的慌乱。原来有些情感,就像藏在胭脂盒里的刀片,平时看不出来,到了关键时刻,才会露出最锋利的模样。

夜深时,慕容云海离去的背影消失在巷口。雪嫣红回到内堂,看见桌上的妆奁还开着,蝉翼刀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忽然想起现代美妆课堂上老师说的话:真正的美丽,从来都需要勇气守护。

她将石榴醉小心收进妆匣,匣底刻着的脂为刃,心作盾,护君长安在月光下泛着浅痕。窗外的飞檐勾勒出冷硬的线条,像极了慕容云海常穿的玄色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