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8:05 三楼 罪案核心现场)
越往上走,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几乎凝成实质,混合着老房子特有的木料和灰尘气味,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经验丰富的警察们面色都变得无比凝重,他们知道,这种气味意味着生命已在此大量流逝。
崔政赫停在最后一扇虚掩的房门前。他深吸一口气,用戴着手套的手背,轻轻推开了房门。
“嗡…嗡嗡…”
五六只绿头苍蝇被惊扰,在沉闷燥热的空气中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噪音,它们是死亡最先招致的“访客”。
现场景象冲击着每个人的视觉和神经。穿过狭小的客厅,在靠墙的旧沙发和一个小洗手池之间,一个男人歪斜地靠坐在地板上。他的头无力地歪向洗手池的支柱,面部表情是一种死后的诡异平静,与胸口那片触目惊心的狼藉形成骇人的对比。
死者正是马克·杜波依斯。
他的瞳孔已经完全散大、固定,失去了所有神采,如同蒙尘的玻璃珠。面部皮肤和口唇呈现出失血性的惨白。四肢松软地垂落在沾染了暗红色血污的地毯上。
他心脏部位的衬衫被撕裂了两个破口,周围浸透了暗红色乃至发黑的血液。创口处,粘稠的凝血块勉强堵塞着生命的最后出口,暗红色的血液浸透了衣物,并在身下的浅色地毯上洇开一大片不规则的血泊,边缘已经开始变得粘稠发暗。
接下来的三十分钟,现场变成了一个高度专业化、程序化的“战场”。勘察技术人员们沉默而高效地忙碌着:
摄影取证人员 首先对现场全景、中景、特写进行了无死角拍摄,甚至使用了比例尺进行细节标注。
痕迹检验员 使用多波段光源和静电吸附器,仔细勘察地面,寻找潜在的鞋印、纤维和微量物证。
指纹专家 用粉末和刷子小心处理着门框、门把手、洗手台等所有可能被触碰的表面。
杨帆 和当地法医则对尸体进行了初步检验:“尸斑开始进入扩散固定期,指压部分褪色;尸僵仅出现在下颌及小关节…符合死亡时间在45分钟至1小时前的特征。创口特征显示…极可能是近距离射击,口径待查。”
然而,令人沮丧的是,除了门口那个被专业工具破坏的监控探头,凶手如同幽灵,几乎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痕迹。没有明显的搏斗迹象,没有陌生的鞋印,没有指纹,甚至连弹壳都被捡走了。
“专业,冷静,而且极其熟悉反侦察流程。”杨帆脱下手套,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力感,对走过来的崔政赫和大卫说道,“除了确认死者身份和死亡方式,现场给我们的东西…太少了。”
崔政赫最后看了一眼地板上马克那失去生息的躯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对生命消逝的本能敬畏,更有对线索再次中断的极度 沮丧。
他默然转身,走到房间的窗户边,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在脑海中重构凶手的行动路线、观察点以及逃跑方向。
刘波则一屁股坐在三楼梯口的台阶上,摘下帽子,用力抹了一把脸,疲惫和挫败感几乎将他淹没。他从多伦多追到温哥华,再追到这个岛上,所有的努力似乎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