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的馈赠 ,让我闻一闻瓶口。
闻到了什么?
薄荷味,还有...... 铁锈味。
很好,继续跟着光的轨迹。 沈知夏调整监测仪参数,苏可死前给你发过语音,她说了什么?
宋寅的表情突然痛苦,额头沁出冷汗:她说
浪好大,我怕 ,但车宰昊说...... 他突然噤声,睫毛剧烈颤动。
车宰昊说什么? 沈知夏的指尖悬在记录簿上方。
他说...... 宋寅的喉结上下滚动,说苏可已经被致幻剂控制,让我按原计划引导她去暗流区。
崔政赫的拳头在阴影里攥紧,指节发白。沈知夏继续引导:你当时怎么想?
我...... 觉得不对劲。 宋寅的指尖死死攥住床单,指节因用力过度泛出青白,输液管在床头柜投下蛛网般的阴影。落地灯的光晕里,他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被子上,晕开深色的斑点,像极了苏可溺亡时指甲缝里的蓝珊瑚荧光。但我不去的话,车宰昊会把我塞进黑名单,整个娱乐圈都不会有我的容身之地...... 他突然剧烈颤抖,肩膀缩成一团,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正从背后掐住他的咽喉。
他说只要我听话,就把允真安全绳断裂的责任推给设备商。 宋寅的声音突然哽咽,喉结滚动着咽下咸涩的泪水,我的家人...... 他们会被粉丝网暴,会收到恐吓信,会连门都不敢出...... 他猛地抬头,眼神里充满绝望,瞳孔因恐惧而收缩成细小的黑点,崔警官,你没见过那些疯狂的粉丝,他们能把人活活骂死......
窗外滚过一声惊雷,暴雨骤然加大,海浪撞击船体的轰鸣如同末日的鼓点。宋寅的视线突然变得空洞,仿佛穿越雨幕看见了千里之外的家:母亲站在门口张望,父亲对着电视新闻皱眉,妹妹的课本上贴满了恶意的便利贴。我没得选...... 他喃喃自语,输液管里的回血又深了几分,我以为只要配合这一次,就能结束噩梦......
崔政赫在阴影里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心理医生沈知夏轻轻按住宋寅的肩膀,触到他肩胛骨下凸起的骨头 —— 那是长期焦虑导致的体重骤降。你现在有机会保护他们。 她的声音像暴雨中的锚链,沉稳而坚定,但首先,你要说出真相。
宋寅抬起头,望向崔政赫胸前的警徽,那抹银色在黑暗中微微发亮,像溺水者终于看见的救生艇灯。他张开嘴,却被新一轮的呜咽堵住,只能用力点头,泪水再次决堤。暴雨声中,崔政赫听见他用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求你们...... 别让我的家人知道......
这不是你的错。 沈知夏关闭监测仪,车宰昊利用你的恐惧和愧疚,把你变成了他的工具。但现在你有机会弥补,通过说出真相。
宋寅抬头看向她,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光:我...... 能弥补吗?
当然。 沈知夏递给他一面小镜子,看看你的眼睛,里面有允真希望你活下去的光。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月光透过云层,落在宋寅颤抖的手背上。他握紧镜子,仿佛握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崔政赫知道,这场心理攻坚战,终于撕开了第一道缺口。
沈知夏轻轻抽出被攥住的手,递去一盒纸巾:你觉得自己是在保护自己和家人,但实际上,你是在协助车宰昊完成杀人计划。这种认知失调,让你产生了强烈的罪恶感,所以你通过烧纸、自我麻痹来缓解痛苦。
宋寅的肩膀开始发抖,眼泪大颗大颗地落进被子:允真临死前给我做出了求救手势,说绳子在往下滑... 我以为是她在配合节目效果...
那不是节目效果。 崔政赫调出礁石区的声呐数据,当天的暗流速度是寻常三倍,足以扯断劣质安全绳。车宰昊算准了潮汐、算准了你的心理,甚至算准了警方会把案件定性为意外。
沈知夏适时插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继续当车宰昊的替罪羊,或者 —— 她指向崔政赫,和我们合作,把真相公之于众。
暴雨突然倾盆而下,海浪撞击游轮的声音像巨兽在嘶吼。宋寅盯着崔政赫胸前的警徽,想起母亲曾说过的话:做错事要勇于承担,否则良心会变成永远填不满的黑洞。
崔政赫示意沈知夏离开,房间里只剩下男人之间的呼吸声。他拉过椅子坐下,警服袖口露出半截伤疤,像道褪色的闪电。
我可以申请特赦,减轻你的量刑。 崔政赫直视宋寅的眼睛,但你要配合我们做三件事:一、指认车宰昊的犯罪证据;二、出庭作证;三、 他顿了顿,帮我们找到白薇案的关键证据。
宋寅猛地抬头:白薇?她不是吸毒自杀了吗?
宋寅,我想你是知道一些内幕的。 崔政赫摸出张照片,照片上的白薇穿着戏服,笑得璀璨,她的死和蓝珊瑚有关,而你 —— 他将照片推到宋寅面前,是唯一能把车宰昊和毒品链联系起来的人。
窗外的雨势减弱,远处隐约传来游轮的汽笛声。宋寅望着照片里白薇的眼睛,忽然想起她在片场对自己说过的话:寅哥,别总躲在阴影里,要学会站在光下。
他攥紧床单,指节发白。
崔政赫站起身,拍了拍宋寅的肩膀:成交。但在此之前 —— 他示意护士进来拔掉输液针,你需要先完成排毒,确保之后都能清晰陈述真相。
宋寅看着护士准备的注射器,忽然感到一阵释然。或许,这就是他赎罪的开始。当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他望向窗外,雨停了,海平面上隐约有曙光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