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沉默猎人的独白(2 / 2)

这些在末世很有用,但在她那样的人面前,显得那么…粗糙和野蛮。

可我他妈的控制不住我这颗不听话的心。

我开始像只蠢松鼠一样,偷偷囤积我觉得好的东西给她。

打到最肥的兔子,我会把两条最嫩的后腿悄悄割下来,用干净叶子包好,趁没人注意塞进她放东西的角落。

在废弃小镇找到几颗颜色不一样的玻璃珠,我像个娘们似的坐在火堆边,用鱼线笨拙地编成手链,虽然我还没送出去。

知道她有时候半夜守夜,我会找个离她不远的、她看不见的阴影角落待着,弩放在手边。

确保没有任何东西,无论是两条腿的还是没腿的,能打扰到她那片区域的安静。

我们之间,有些只有我知道的秘密。像藏在树洞里的宝贝。

只有我知道,她其实怕黑。

不是怕行尸弄出的声响,是怕那种纯粹的、密不透风的、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有一次监狱发电机故障,整个陷入一片死寂的漆黑,我听见不远处她原本平稳的呼吸猛地一滞,变得又轻又急。

我没说话,甚至没靠近,只是摸索着擦亮了随身带的打火石。

那一点微弱的、跳跃的火光勉强驱散了我们之间一小片黑暗。

她朝火光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我听见她紧绷的呼吸,慢慢、慢慢地平缓了下来。

从那以后,我身上永远带着打火石和干燥的火绒。

只有我知道,她总是藏在袖口里的那把锋利手术刀,刀柄上缠着一圈几乎看不见的、韧性极好的细丝。

那是我猎到的第一头成年公鹿的筋腱,处理干净后最好的一部分。

她有一次看到我在整理,问我要了一小段,没说要做什么。

我给她的时候,她拿着那截筋腱,在指尖摩挲了很久,眼神有些飘远。

她没说谢谢,但我猜,那东西对她有特别的意义。

还有那次,她病得糊涂,浑身滚烫,我去看她,她突然死死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

她嘴里含糊地念着一个我从没听过的、发音奇怪的词,像是个人名。

然后一滴滚烫的眼泪就那么毫无预兆地砸在我粗糙肮脏的手背上,烫得我几乎要缩手。

我僵在那里,动都不敢动,像根被雷劈了的木头,直到她力竭再次昏睡过去,手指才松开。

第二天她醒来,眼神恢复清明,对我点点头,依旧是那个冷静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秦酒。

好像昨晚那个脆弱地抓着我的手、流着泪呼唤陌生名字的人,只是我的幻觉。但我记得。

记得那滴眼泪灼人的温度,记得她手指的力道,记得她卸下所有防备后,也不过是个会害怕、会需要依靠的普通女人。

肖恩那混蛋…他凭什么?

凭他嗓门大敢嚷嚷?

凭他敢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她搂在怀里,像展示战利品?

他懂她什么?

懂她藏在钢铁外壳下那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懂她一个人扛着那些诡异预知和巨大责任时,眼底深处偶尔闪过的疲惫?

他看到的,是那个强大的、能与他并肩的“所有物”,而不是这个也会怕黑、也会在无人时流露出孤独的秦酒。

我不想放手。

这念头像藤蔓,在我心里越缠越紧。

但我不是肖恩。

我不想把她圈起来,拴在身边。

那会像把一只本该在天空翱翔的鹰关进笼子,她会死的。

我只是…想待在能看见她的地方。

在她需要水的时候,能沉默地递上一瓶;

在她看着远方发呆时,能知道这糟糕透顶的世界上,还有个人,不需要她说任何话,就能读懂她那份该死的孤独;

在她再次陷入危险时,我的弩箭能第一时间射穿威胁她的任何东西的脑袋。

瑞克大概也一样。

我看得出来他看她的眼神,复杂得很,有欣赏,有依赖,或许还有点别的。

但他被那些“应该”和“不应该”绑着,被肩上那副“警长”的担子压着,他不敢,也不能像我和肖恩这样。

我不一样。

我达里尔·迪克森,除了这条早就该死在某个角落的烂命,没什么可失去的,也没什么他妈的条条框框能束缚我。

昨晚我又梦见她。

梦见她躺在病床上,脸色白得像纸,呼吸弱得几乎听不见。

我怎么喊她,摇她,她都不醒,身体一点点变冷。

惊醒的时候,冷汗浸透了破背心,我的手紧紧攥着枕边的弩,冰冷的金属触感却让我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挖走了一大块。

秦酒。

这个名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一块最沉、最烫的石头,死死压在我心湖最深的泥泞底下。

捞不起来,一碰就疼;

也化不掉,时时刻刻提醒着我它的存在。

肖恩可以继续他那只知道宣告“所有权”的幼稚把戏,瑞克可以守着他那份该死的、憋屈的体面。

但我,达里尔·迪克森,绝不会放手。

就算这辈子,只能像现在这样,永远站在她光芒照不到的阴影里,沉默地看着,守护着。

我他妈的,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