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瘦小男人直到这时才敢大口喘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洛兰活动了一下刚才被细丝缠绕的手腕,上面留下一圈浅浅的红痕。
他抬手抹去颈侧那点血珠,看了一眼,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调侃:“不错的见面礼。
我很久没流过血了。”
“希望你记住这感觉。”
鸢尾不客气地回敬,但眼神里的敌意也褪去了一些。
她弯腰,开始熟练地将散落在地上的钢针一枚枚捡回来,动作自然得像是在收拾自家玩具。
洛兰对那个瘦小男人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无声地退到神庙门口负责警戒。
“首先,”洛兰开口,语气变得正式了许多,“我为之前的试探和低估道歉,鸢尾。
你的能力和胆识远超我的预期。”
他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胆识。”
鸢尾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但没说话,继续捡她的针。
“正如你所见,也如老瘸腿所说,我们现在的处境很不妙。”
洛兰的神色凝重起来,“摄政王的‘鬣狗’和黑隼国的‘顾问’像梳子一样梳理着王都,我们好几个联络点被拔除,损失了不少人手。信任变得极其奢侈,所以……”
“所以你们对任何人都保持怀疑,包括我这个小乞丐。”
鸢尾接话,站起身,将收回的钢针小心地放回袖中的暗袋,“可以理解。但现在,怀疑解除了一点?”
“解除了一大半。”
洛兰坦诚道,“你刚才完全有机会杀了我,或者挟持我谈更苛刻的条件,但你没有。
你只是证明了你的价值和要求平等的立场。
这比很多口号都更有说服力。”
他走到那尊断臂神像旁,靠坐在底座上,示意鸢尾也坐下谈。
姿态放松了许多。
鸢尾没客气,找了个相对干净的石块坐下:“那就说点实际的。
那个零件,”她指了指洛兰之前塞回怀里的东西,“黑隼国的?有什么用?”
“一种精密弩机的撞针部件,黑隼国最新军械的标配。”
洛兰解释道,“它出现在走私船上,证明摄政王和黑隼国的勾结已经深入到军械领域,他们在秘密武装一支超出常规编制的部队,很可能就由那些‘顾问’控制。
这是我们一直在找的直接证据之一。”
鸢尾若有所思:“左撇子顾问?”
“对。
这是我们给他们的代号。
他们行事狠辣专业,习惯用左手持械或进行精密操作的人比例异常之高,很好辨认。
遇到他们,第一时间避开,绝对不要起冲突。”
洛兰警告道,语气严肃。
“明白了。”
鸢尾点头,“接下来要我做什么?继续摆摊听消息?”
“不。
那个身份你用得很好,但已经引起了注意,暂时不要再用。”
洛兰摇头,“我们需要你利用你的‘不起眼’和‘灵巧’,去做一件我们的人很难做到的事。”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我们需要你,潜入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