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右侧匕首被鞘口卡住,陈秋旭手腕一抖,匕首反向飞出,“笃”地钉在门框,离最后一名劫匪的耳朵只差一指。
四名匪徒僵在原地,脸色比外面的雪还白。
酒馆里静得能听见炉火噼啪。
“滚。”
陈秋旭收刀回鞘,声音平淡。
光头佬捂着手臂,踉跄后退,撞翻两把椅子;
其余人扶起断臂的同伙,一句话也不敢再说,灰溜溜冲出门口,踩得雪地吱呀乱响。
酒馆老板这才回过神,颤巍巍举起酒壶:“英、英雄,这壶我请……”
陈秋旭摇头,俯身拾起落地的铜币,放回柜台:“赔杯子。”
他转身,看见艾蕾踮着脚尖,把比他手指还长的木勺当剑挥舞,小脸写满兴奋:
“爸爸好厉害!”
整个过程不过三个呼吸。
酒馆安静得能听见炉火里松脂爆裂。
陈秋旭收鞘,低头看女孩:“松手。”
女孩却抱得更紧,小脑袋在他披风里蹭了蹭,声音软糯却倔强:
“爸爸去哪,我去哪。”
陈秋旭伸手,指尖在她额头轻轻一弹:“别乱叫。”
艾蕾捂着额头,却笑得更开心,像捡到了整个冬天最亮的那颗星。
炉火重新旺起来,照出两人并肩的影子——
一大一小,一起晃出了“断弦鲁特”的木门。
女孩像只小兽,踩着他的脚印寸步不离。
雪又开始下,细如盐粒。
走出十丈远,陈秋旭停步,回身。
女孩差点撞上他胸口,连忙后退两步,抬头,眼睛亮得像雪里燃着两盏灯。
“名字。”
“艾蕾。”
“家。”
“没了。”
“我不是你爸爸。”
“我知道。”
艾蕾咧嘴笑,缺了颗门齿,显得狡黠,“可你刚才救了我,在我们那儿,救了人就得负责。”
陈秋旭揉了揉眉心,第一次露出类似头疼的表情。
他蹲下身,与艾蕾平视,声音低却笃定:
“跟着我很危险。”
“我胆子大,还会做饭。”
“我不吃饭。”
“那我给你暖床。”
“……不需要。”
陈秋旭望着她袖口露出的细瘦手腕,那里有一道与他左眼内一样的暗红裂痕——
像被黑雪划过的旧伤。
他忽然想起埃斯特拉塔顶那枚被扼死的月。
裂痕会传染,还是命运会重叠?最终,他叹了口气,把披风解下,抛到她肩上。
披风太大,几乎把她整个人埋进去,只露出一张小脸。
“只跟到下一个镇。”
“好!”艾蕾脆生生应下,又补一句,“下一个镇之后还有下一个。”
陈秋旭不再说话,转身继续走。
雪地上,两个人的脚印并排延伸。
大的笔直,小的蹦蹦跳跳。
风从背后吹来,卷动女孩斗篷的一角,那抹灰色在苍茫雪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