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少年被锁在培养舱,背后展开六片骨质翼,像被折弯的十字架。
素描下方,只有编号:13。
许岁指尖发凉,这就是传说中的“异常”?
电梯门在三声铜铃后滑开。
明卦把邀请函弹给门口的安检侍者,侍者用银剪在邀请函角上剪出一个“Ω”形缺口,像某种古老而优雅的死刑判决。
“四位客人,欢迎光临‘银泪’专场。”
四人被贴上不同颜色的微光胸针:
明卦——翡翠绿(贵宾通道);
鸢尾——孔雀蓝(拍卖席前排);
陈秋旭——炭黑(安保接口);
许岁——雾白(新人标识)。
通道是一条环形长廊,地面是高强度单向玻璃,下方是三区夜景:磁浮航道像交错的银线,霓虹广告在雨幕里晕开。
鸢尾忍不住踩了踩玻璃,看见自己高跟鞋的细跟悬在百米高空。
“别掉下去,”陈秋旭单手插兜,“
长廊尽头,是一扇对开的月桂木门。门上浮雕着一株倒长的树,树根朝天,树冠没入泥土。
明卦伸手,指腹在树根处摸到一行微凸的小字:
“若一切价值皆已蒸发,请以眼泪付账。”
门轴无声向内旋开——
声音瞬间被调小了两个分贝。
穹顶是三层同心圆的彩绘玻璃,最内圈描绘黄金时代的高楼,中间圈是核闪后的焦土,最外圈是未知的星空。
灯光只照座位,不照人脸,因此每个人的眼睛都藏在阴影里。
座位呈螺旋下降,像鹦鹉螺的腔室。最底端的水晶台悬浮在离地两米的反重力场上,台面是整块天然紫水晶,内部含雾状包裹体,被灯光一照,宛如活体星云。
每个扶手右侧嵌有一块黑曜石触屏,可实时出价,也可呼叫“静默侍者”——那些戴纯白面具、耳挂银铃的少年。
空气里混着三种气味:冷杉、蜂蜡与少量臭氧,用以保持清醒。
许岁刚坐下,扶手上浮出淡金色字符:
【拍品10件,预计用时72分钟,中场休息一次】
【您的编号:A17,余额:0,信贷额度:待评估】
他慌乱地看向明卦,明卦只是眨眼:“放心,赊账算我的。”
铃声再响,水晶台中央升起一个圆柱,柱面旋开,露出里面的防弹玻璃盒。
【拍品1:旧纪元油画《鸢尾与少女》】
画面是一位坐在废墟窗台上的少女,怀里抱着一束蓝紫色鸢尾,窗外是燃烧的都市天际线。
拍卖师名为“缄默先生”,穿燕尾服,声音像唱针划过黑胶:
“起拍价:500,或等值三磅未辐射淀粉。”
价格迅速攀升。
当数字跳到“2100”时,后排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子弹击中水晶台,紫水晶炸裂成星屑,却被反重力场兜住,碎屑悬停半空,像一场凝滞的暴风雪。
灯光瞬间转红。
十几个戴铜面具的枪手从螺旋座位最顶端索降,靴底火花四溅。
“劫场!”
子弹沿着螺旋轨迹呼啸。
陈秋旭第一时间掀翻座椅作为掩体,抬手抓住一只坠落的碎水晶,指间一弹,水晶化作锐利刀片,划开了最近枪手的颈动脉。
血雾喷洒,在座位的米色织物上绽开点点红梅。
明卦不知何时已站在水晶台边缘,双手插入西装内袋,再抽出时指缝间夹了四枚磁暴钉。
“各位,看戏可以,拆台——得付票价。”
磁暴钉抛出,半空里拉出蓝白电网,把三名枪手瞬间烧成焦骨。
许岁被鸢尾按在座椅下,他透过缝隙看见:
水晶台裂口处,那幅《鸢尾与少女》被子弹撕开一道口子,恰好割裂了画中少女的脸。
鸢尾突然低声骂了句脏话,拔枪上膛:“老娘讨厌别人打坏花。”
她翻身跃起,单膝跪在椅背,冲锋枪短点射。
“哒哒哒——”
黄铜弹壳落在玻璃地面,发出清脆的、像金币落地的声音。
三十秒后,枪声停歇。
劫场者死六人,被俘两人。
拍卖师整理了一下领结,仿佛刚才只是中场魔术:
“诸位受惊了,本场所有安保损耗,将计入第一件拍品的落槌价。”
灯光转回金色。
《鸢尾与少女》最终以3500成交,买家是穿仿生羽衣的匿名女子,她用手指沾了画上未干的血,在合同上按下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