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墙壁白得刺眼。
头顶的灯光并不明亮,却依旧让姜尘眼睛刺痛。
他缓缓睁开眼,视线一时模糊,直到天花板的纹路逐渐清晰,这才反应过来……
这是病房。
呼吸间,喉咙仍有火焰灼过的余烬在翻滚,头痛欲裂。
那杯酒……
姜尘在心底暗暗低声,心口微微发紧。
是谁,把他送来了医院?
正思索间,病房门忽然被推开。
“你终于醒了。”
熟悉而又意外的嗓音响起。
姜尘抬眸,看见站在门口的女人。
来人是宴会上坐在他右边,那个莫名帮助自己的女人,眼神干净,嘴角似笑非笑。
他微微一愣,声音低哑:“是你,把我送来的医院?”
女人走进来,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眨了眨眼睛:“你猜呢?”
带着点俏皮,却不显轻佻。
姜尘盯着她看了一瞬,然后发自内心地说道:“谢谢。”
若不是眼前的女人,昨晚那场鸿门宴,他大概率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女人闻言笑了笑,并没再说什么,只是把手里提着的袋子放到床头柜上,语气淡淡:“酸梅汁,据说能解酒。”
姜尘愣了愣,倒也没扭捏,伸手接过,抿了一口。
清酸回甘的味道在舌尖散开,胸口的燥热与头痛果真缓解了不少。
他放下杯子,抬眸看向女人,声音略带疑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女人静静注视着他,片刻后才开口,唇角微微一弯:“梁意涵。”
姜尘眉头微微一皱。
这个名字,太耳熟了。
片刻后,他突然抬头,眼神错愕。
校团委副书记……梁意涵。
就是当初那个让宁涛直接卡死,也是他绕过学生会暗关节,把赞助案推进的关键人物。
原来是她。
梁意涵注意到他眼底那一瞬的错愕,微微挑了挑眉。
“怎么?”
她走到床边,双臂环在胸前,语气里带着点戏谑:“想起什么了?”
姜尘盯着她,目光复杂,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嗓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低低的感叹:“谢谢……梁学姐。”
梁意涵眸光闪过一丝复杂,唇角勾了勾。
“学弟啊,你昨晚差点死在酒桌上,你知道吗?”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胃出血、酒精中毒,严重的话直接休克送不回来。”
她的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医学常识,但落在病房静得出奇的空气里,却显得格外冷。
“就为了逞一时英雄?”
病房里只开了半扇百叶窗,阳光被切成细细的条,落在床边的不锈钢床栏上,冷意里反着白光。
输液管里气泡往上爬,心电监护“滴——滴——”有一下没一下。
姜尘捧着那杯酸梅汁,杯壁的水汽沾在指腹上。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抬眼,答非所问:“昨夜,学姐为什么扬言要替我喝?”
梁意涵正把垃圾袋丢桶里,动作一顿,像是被问愣了半拍,随即失笑:“你难道不知道,就算我把杯子举到嘴边,也不会有人真敢让它碰到我唇上,因为没人敢担这个后果。”
她偏了偏头,目光落回他脸上,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一样:“所以,你其实不用逞强。借我下个台阶,大家就当规矩到此为止,皆大欢喜。”
姜尘笑了笑,嘴角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所以啊……这个世界有两条真理,第一,这个人生来不平等,第二,可它又允许人摆脱不平等。”
“我还没站到能喊停的那层。想要往上爬,先得拿自己的拳头把门栓敲开。”
梁意涵怔了怔,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敛去,目光复又与他对上:“所以你把遍体鳞伤,当作你的入场券?”
姜尘喉结滚了滚,酸梅的酸涩压住了胃里的火,没说话,只是微笑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