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做了此生最愚蠢,也最任性的决定。她接受了吴邪的求婚,那个一直痴缠她、将她视若珍宝的男人。大婚之日,十里红妆,宾客如云,吴邪眼中的狂喜和爱意几乎要溢出来。而她,穿着最华丽的嫁衣,站在喧嚣的中央,心却冷得像一块冰。她的目光,始终在人群中搜寻着那个可能永远不会出现的身影。
他没有来。
就像她预料的那样。
婚后的日子,吴邪待她极好,几乎百依百顺。她不是没有感动,也曾试图将那个灰色的身影从心底彻底剜去。尤其是在雪儿出生后,那软糯的婴孩,天真无邪的笑容,几乎填补了她心中所有的空缺。她以为自己可以放下,可以安于现状,做一个合格的妻子和母亲。
可是,吴邪心中的那根刺,太深了。
“浅浅,你今日这身衣裙,很像当年你初见白辰时穿的那件。”
“若非他当年弃你如敝履,你又怎会下嫁于我?”
“我如今已是化神!血影宗威震一方!早已超越了他那个失踪的废物!你为何还是这般冷冰冰?!”
“你心里,是不是还想着他?!”
类似的言语,如同跗骨之蛆,在漫长的千年岁月里,一次次被翻出来,一次次撕裂着看似愈合的伤口。他的爱,渐渐变成了令人窒息的占有和无穷无尽的猜忌。
她累了,真的累了。
直到前不久,又一次因白辰的往事激烈争吵后,看着吴邪那因为嫉妒而扭曲的面容,听着他口不择言的伤害,她终于崩溃了。带着满心的疲惫和对这无尽循环的绝望,也带着一丝连自己都唾弃的、或许能再见那人一面的渺茫希望,她动用了早年偶然得知的、关于白辰可能隐居的模糊线索,逃离了血影宗。
阴差阳错,她触动了这里的禁制,被卷入这片凝滞的竹林。
白辰发现了她,却并未驱赶,只是如同看一个迷路的陌生人,给了她这片竹林作为暂时的容身之所,便不再过问。他的态度,和三千年一模一样,淡漠,疏离,仿佛她与路边的石头,并无区别。
待在这片他划出的禁地里,感受着那无处不在、却又无形无质的属于他的气息,上官浅浅心中充满了复杂的、连她自己都无法厘清的情绪。
有对吴邪追来的恐惧,有对过往任性的悔恨,有对白辰依旧冷漠的失落,但诡异的……竟也有一丝扭曲的安心。仿佛在这里,外界的一切纷扰,吴邪的偏执,天一教的追索,都被那无形的墙壁隔绝了。
她抬起头,望着禁地上空那永远不变的、带着扭曲光晕的“天空”,一滴清泪终于忍不住,顺着光滑的脸颊滑落,滴入那潭死水之中,漾开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她喃喃自语,声音在这片凝固的时空中,显得无比空洞和凄凉。
那个她曾倾慕、也曾怨恨了三千年的男人,是否会再次如同当年那般,视她为……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