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城看着黑子痛苦而执拗的样子,心里像被针扎一样难受。他知道黑子是在保护他们,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徒劳地呼唤着它的名字。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判断出了错,也许他们根本就不应该来到这里,不应该靠近这株诡异的鬼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让他几乎要崩溃。
秦川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他们必须尽快弄清楚这株鬼兰的底细,找到渡河的办法。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对岸,仔细观察着鬼兰的每一个细节。他发现,鬼兰的花瓣虽然看似静止,却在幽光的映照下,有着极其细微的颤动,像是在呼吸一般。而那花蕊中的人脸轮廓,似乎也随着花瓣的颤动,在缓缓地变化着表情,那似笑非笑的弧度,变得越来越明显,越来越诡异。
就在这紧张的对峙气氛几乎要达到顶点之时——
那株一直静默如雕塑的“幽冥鬼兰”,其苍白的花瓣,再次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颤动了一下!幅度比之前那次更大了一些,仿佛一个沉睡的巨人正在调整呼吸。与此同时,花蕊中心那张模糊的人脸轮廓,似乎也在幽光的流转间,变得更加清晰了一分!尤其是那抹诡异的、似笑非笑的“笑容”,弧度仿佛被无形的手拉扯着,加深了!一种更加浓郁、更加令人不适的恶意,透过那“笑容”弥漫开来,如同潮水般涌向河对岸,让空气都变得更加粘稠、更加冰冷。
几乎就在这鬼兰产生微妙变化的同一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仿佛能绕过耳膜、直接作用于大脑皮层、搅动精神海洋的无形波动,如同投入静水中的石子所激起的致命涟漪,悄无声息却又无比迅速地扩散开来!
这股波动极其诡异,既没有声音,也没有形态,却能清晰地被感知到。它像是一阵无形的寒风,吹过每个人的心头,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又像是一根细小的针,刺入大脑最深处,搅动着神经,让人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
而首当其冲的,正是将所有感官都集中在对岸、感知最为敏锐的黑子!
它那持续不断的狂吠声,如同被一把无形的快刀骤然切断,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短促而充满了痛苦与困惑的呜咽:“呜……” 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头部,猛地向后退缩了两步,受伤的后腿让它动作显得有些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它用力地、大幅度地晃了晃脑袋,耳朵耷拉下来,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迷茫,仿佛要甩掉某种粘附在意识上的脏东西。那双原本充满警惕与愤怒的眼睛里,瞬间流露出一丝短暂的迷茫和更深层的、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恐惧。
但黑子骨子里的忠诚与护卫本能终究压倒了这诡异的精神冲击,仅仅一两秒后,它强行稳住了身形,眼神重新聚焦,虽然不再疯狂吠叫,但那压抑着的、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充满了极致敌意与不屈警告的低沉吼声,依旧持续不断地指向鬼兰,只是那声音里,明显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强忍痛苦的颤抖。它的身体依旧紧绷着,毛发倒竖,只是那股疯狂的气息减弱了几分,多了几分坚韧与隐忍。
不仅仅是黑子!几乎在同时,城城和秦川也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轻微的眩晕感袭来,仿佛有人在他们后脑轻轻敲了一下,视野有瞬间的模糊和晃动,同时胃部一阵翻搅,泛起了恶心的感觉。
城城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鬼兰和河岸都变成了重影,他下意识地扶住身边的岩壁,才勉强稳住身形。胃里的酸水不断向上涌,他用力咬紧牙关,才没有吐出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什么东西占据了一样,思维变得迟钝而混乱,耳边的轰鸣声和黑子的低吼声交织在一起,让他头痛欲裂。
秦川的反应比城城要好一些,但也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他猛地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不适感,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骇然的神色。他从事考古工作多年,接触过不少带有诡异能量的古物,但从未遇到过这样直接作用于精神的攻击。这株鬼兰的能力,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它在影响我们!直接用某种方式攻击我们的精神!” 秦川的声音因震惊而微微提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鬼兰……它绝对拥有主动散发精神干扰,甚至进行攻击的能力!这不是普通的植物!”
七月的情况则更加糟糕,她本就体质较弱,对这种精神冲击的抵抗力更低。那股无形的波动袭来时,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她靠在岩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糊,耳边的嗡嗡声越来越响,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飞舞。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变得模糊,仿佛要陷入沉睡一般,一种强烈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
黑子这远超寻常的异常激烈反应,加上刚才那清晰可辨的无形精神冲击,都无比明确、残酷地告诉他们一个事实——河对岸这株看似只是静静生长、人畜无害的“幽冥鬼兰”,其危险与诡异的程度,远远超出了他们最初的预料!它不仅仅是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寄生在尸体上,它更很可能拥有某种他们目前完全无法理解的、能够主动感知、影响甚至直接攻击靠近者的恐怖能力!它是一个拥有意识,或者至少拥有某种恶毒驱动本源的捕食者!
渡河,逃离这片区域,已经变得迫在眉睫,刻不容缓。每多停留一秒,都可能多一分未知的危险。然而,那条象征着生路的对岸,此刻却如同被恶魔划下的领地,由这样一株妖异、邪恶且具备主动攻击能力的存在牢牢看守着。
生路与死境,希望与绝望,仿佛真的只有这一河之隔,却又像是隔着无法逾越的天堑。他们必须尽快想出安全渡河的办法,同时,还要时刻提防、应对那株鬼兰可能发动的、下一次或许会更猛烈、更诡异的未知形式攻击!
城城看着黑子依旧在低声咆哮,看着秦川凝重的脸色,看着七月痛苦的模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涌上心头。他不能退缩,不能放弃,他们必须活着离开这里。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坚定的光芒。
秦川也渐渐稳住了心神,他知道,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他们必须团结起来,共同面对这株诡异的鬼兰。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城城和七月,沉声道:“我们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渡河。城城,你照顾好七月和黑子,我来想办法。”
黑子那持续不断的、充满了痛苦、警惕与不屈的低沉吼声,在这生死攸关的最终逃亡路上,化作了最刺耳、最不容忽视的鲜血写就的警报,一声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