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蛇紧追不舍的决心昭然若揭,它似乎认定了他们这几个渺小的猎物,不将他们吞噬,绝不罢休。
新闯入的这条岔路,内部环境更加恶劣难行。地面不仅湿滑,还布满了棱角尖锐的碎石,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鞋底被碎石划破,尖锐的石子刺入脚掌,带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霉味和某种未知的腐败气息,混合着通道深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阴风,让人不寒而栗。
通道两侧的岩壁更加粗糙不平,布满了狰狞的石笋和裂缝,有些裂缝深不见底,黑黢黢的,不知道里面隐藏着什么未知的危险。头顶时不时有水滴落下,“滴答滴答”的声响在寂静的通道中格外清晰,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但他们此刻完全顾不上这些,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向前!拼命向前!远离身后那索命的嘶鸣和越来越近的、地动山摇般的撞击声!
城城的脚掌已经被碎石划得鲜血淋漓,每一次落地都传来一阵剧痛,但他咬紧牙关,强忍着没有出声,只是拼命摆动双臂,带动身体向前冲。七月的膝盖不小心撞到了岩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疼得她眼泪直流,但她只是咬着牙,揉了揉膝盖,继续向前跑。黑子的三条腿已经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跑动间踉跄得越来越厉害,嘴角流出白色的泡沫,呼吸也变得更加急促,但它依旧紧紧跟在众人身后,没有丝毫掉队的意思,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也像是在提醒同伴们危险尚未远去。
秦川抱着小雅,感觉她的身体越来越沉,呼吸也越来越微弱,心中焦急万分。他能感觉到小雅的身体在不断地颤抖,嘴唇已经失去了所有血色,脸上的潮红越来越明显,显然,刚才那拼尽一切的吹奏,已经让她的身体达到了极限。“再坚持一下!小雅!我们很快就能安全了!” 他在小雅耳边不停地鼓励着,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
不知道亡命奔跑了多久,直到身后的恐怖声响似乎因为距离和层层岩壁的阻隔而变得有些遥远、模糊,直到肺部如同被点燃了一般火辣辣地灼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仿佛要将肺叶撕裂,直到双腿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液,每迈出一步都伴随着肌肉撕裂般的酸痛,仿佛下一秒就会支撑不住而倒下,他们才终于被迫停了下来。
一个接一个地瘫倒在一个相对干燥、勉强可以容纳他们的小小石窟里,如同被抛上岸的、濒死的鱼一般,张大了嘴巴,胸膛剧烈起伏,发出破风箱般的、撕心裂肺的剧烈喘息,几乎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又冷又黏,很不舒服。身上的伤口在汗水的浸泡下,传来一阵阵刺痛,但他们此刻已经没有力气去处理,只能任由伤口流着血,与汗水混合在一起,在地上留下一片片暗红色的痕迹。
小雅直接瘫软在地,手中的骨哨“嗒”一声轻响,滚落在一旁,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石窟中格外突兀。她蜷缩起身体,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胸腔,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脸色更加苍白,嘴角的血丝也越来越多。她的呼吸微弱而急促,仿佛随时都会停止,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显然,刚才那拼尽一切、超越极限的吹奏,对她的身体和精神都造成了极大的消耗和损伤。
暂时……安全了吗?
没有人敢确定,也没有人有力气去确认。那条变异巨蛇所带来的、碾压一切的恐怖,已经如同最深的烙印,刻在了他们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它不仅拥有骇人听闻的体型和力量,似乎还具备一定的智慧,懂得潜伏,懂得判断,甚至……懂得在被激怒后,变得更加执着和危险。而且,它对骨哨声似乎也并非全无抵抗力,只是暂时被干扰。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摆脱声波的影响,什么时候会循着他们的气味和足迹,再次追上来。
石窟内一片死寂,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小雅压抑的咳嗽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城城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岩壁,闭上眼睛,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刚才与巨蛇对峙的画面——那幽绿的鬼火般的眼睛、那布满厚重鳞片的巨大蛇头、那滴淌着腐蚀性涎液的锋利毒牙,每一个细节都如同锋利的刀刃,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切割,让他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刚才那生死一线的逃亡,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和勇气,现在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恐惧。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背包,感受到里面信号枪和仅剩的两发信号弹的坚硬触感,心中才稍微安定了一些。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轻易使用。
七月蜷缩在城城身边,双手紧紧抱着膝盖,身体还在不停地发抖。她不敢闭上眼睛,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出巨蛇那张恐怖的巨口,耳边就会响起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和鳞片摩擦岩石的声响。她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茫然,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绝境中回过神来。她轻轻拉了拉城城的衣袖,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颤抖:“城城哥……它……它不会追来了吧?”
城城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不知道……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那条蛇……太邪门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后怕。在进入这个山洞之前,他经历过无数次危险,也见过不少变异生物,但从来没有一种生物能给她带来如此强烈的压迫感和恐惧感。那条巨蛇,仿佛是天生的杀戮机器,一举一动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秦川靠在小雅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身体放平,让她能够稍微舒服一些。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小雅的额头,感受到一丝不正常的温热——她发烧了。显然,刚才那超越极限的吹奏,不仅透支了她的体力,也让她的身体抵抗力急剧下降。秦川的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担忧,他看着小雅苍白的脸和紧闭的双眼,轻声说道:“小雅,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小雅虚弱地睁开眼睛,嘴角勉强扯出一丝苍白的笑容,声音细若蚊蚋:“没事……秦哥……只要大家……都安全就好。” 她说完,又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让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秦川连忙伸出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想要帮她缓解一些痛苦。
黑子趴在小雅的脚边,舌头耷拉在外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它的左后腿伤口已经裂开,鲜血染红了周围的岩石,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但它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警惕地竖着耳朵,眼睛紧紧盯着石窟的入口,喉咙里时不时发出低沉的呜咽声,仿佛在提醒众人,危险还没有真正远去。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体力也稍微恢复了一些。城城缓缓睁开眼睛,借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微弱的光线,打量着这个临时的避难所。这是一个不大的石窟,大约只有十几平方米,岩壁粗糙而冰冷,上面布满了潮湿的苔藓,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石窟的顶部很低,最高处也只有两米左右,让人感觉有些压抑。
石窟的入口狭窄而隐蔽,仅能容纳一人侧身通过,这或许是他们暂时没有被巨蛇发现的原因。但这也意味着,如果巨蛇真的追了过来,他们将很难再次突围,只能在这里束手待毙。
城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沉浸在恐惧和疲惫中的时候,他们必须尽快想办法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找到真正安全的出口。他看了看身边的同伴,秦川正在小心翼翼地给小雅擦拭嘴角的血丝,七月依旧蜷缩在那里,眼神迷茫,黑子则依旧警惕地守在入口处。
“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 城城的声音打破了石窟内的寂静,虽然依旧沙哑,但已经多了一丝坚定,“那条蛇很可能还在外面搜寻我们,这里并不安全。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其他的出路。”
秦川抬起头,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同:“你说得对。但小雅现在的状态很差,根本无法继续长途跋涉,而且我们的体力也还没有完全恢复。” 他的目光落在小雅苍白的脸上,充满了担忧。
小雅虚弱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我可以的……休息一会儿就好。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死。” 她的声音虽然微弱,但语气却异常坚定。她知道,自己不能成为大家的累赘,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城城看着小雅坚定的眼神,心中一阵感动。他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先在这里休息半个小时,补充一下体力和水分,然后再出发。秦川,你照顾好小雅,我和七月去检查一下这个石窟,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出口或者可以利用的东西。”
“嗯,好。” 秦川点了点头,将随身携带的水壶递到小雅嘴边,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了一些水。
城城和七月站起身,拿起手电筒,朝着石窟的深处走去。石窟的内部并不复杂,除了入口之外,没有其他明显的通道。他们仔细地检查着每一处岩壁,希望能找到隐藏的出口或者通风口,但结果却令人失望。这个石窟就像是一个封闭的牢笼,除了入口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出路。
“怎么办?城城哥,这里没有其他出口。” 七月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城城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也感到一阵沉重。如果这里真的只有一个入口,那么他们的处境将变得更加危险。一旦巨蛇追来,他们将插翅难飞。他不甘心地再次仔细检查了一遍,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就在这时,黑子突然对着石窟的入口发出了一阵急促的吠叫声,声音中充满了警惕和恐惧。众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纷纷朝着入口的方向望去。
石窟入口处的光线依旧昏暗,什么也看不见。但那股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腥膻气味,却如同幽灵般,悄然弥漫进了石窟之中,越来越浓!
城城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汗毛再次倒竖起来。他知道,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条变异巨蛇,追上来了!
死亡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依旧紧紧地、无声无息地缠绕着他们,未曾远离。那曾经近在咫尺的出口光亮,此刻感觉却又远在天边,遥不可及。他们再次陷入了绝境,不知道这一次,是否还能有幸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