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曾在夜里看见灯守姑娘流泪,滴落在土上的泪珠,第二天竟能催生出三叶新苗。
渐渐地,民间流传起一句话:
“灯守姑娘的泪,能润三年旱土。”
与此同时,谢云书继续北上,施针至第二十一州。
那一夜,他正引针入地,忽觉心口如遭重锤猛击!
“呃——!”
一口鲜血喷出,溅在银针之上,瞬间化作赤色雾气,缠绕针身。
小满第一时间扑上来探查,脸色惨白:“有人……在同步刺您的经脉!位置……指向国子监旧窖方向!”
苏晚晴心头一凛。
玄圭残党!
她立刻想起此前缴获的“反噬钉”——并非直接炸毁地穴,而是以秘法将施针者经络与地脉共振,一旦失控,便是内外俱焚。
而现在,敌人竟想借她的丈夫之手,毁掉整个地脉网络!
“传令全国!”她声音冷如寒铁,“所有脉亭下方,立即埋设‘阻频陶环’!结构参照酿酒坛隔层设计,必须切断异常频率传导!”
命令下达,百匠连夜动工。
而在沈府旧宅,陈伯正整理最后一口樟木箱。
箱底压着一卷残破竹简,墨迹模糊。
他轻轻拂去灰尘,展开,目光落在末页一行极小的密文上——
九钉非物,阵启废脉;
金针九十九落定时,天地同焚。
第三十六针落于西南瘴林,天地色变。
浓雾如墨翻涌,脚下腐叶堆积三尺,每一步都像踩在活物的胸膛上。
毒虫潜行草间,蛇影盘踞古木,空气中弥漫着甜腻腥臭的气息——这是地脉浊气与瘴毒交融的死地,寻常人踏入半步,不出三息便七窍流血而亡。
谢云书却一步步走到了阵眼中央。
他脸色已白得近乎透明,唇无血色,脚步虚浮,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这具单薄身躯。
可他的眼神却亮得吓人,像是燃尽骨髓也要点亮最后一盏灯。
“还差一针。”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几乎被湿雾吞没,“这一针,不能断。”
苏晚晴站在三丈之外,手中捧着那副银针盒,指尖微微发颤。
她知道,这已是极限。
前两日他咳出的血里开始夹杂黑丝,那是经络被浊气逆侵、血脉将竭的征兆。
可她没有拦他。
因为她是苏晚晴,是那个信奉“事在人为”的卷王女人;也因为他从来不说退,只问能不能再撑一刻。
谢云书缓缓抽出第三十六根金针,指尖微抖,却稳稳对准地面裂隙。
就在针尖触地的刹那——
“轰!”
一股阴寒之气自地底暴起,直冲天灵!
谢云书闷哼一声,整个人如遭雷击,双膝一软就要跪倒。
苏晚晴闪电般扑出,将他狠狠揽入怀中,才没让他的身体砸进毒泥。
“镇脉汤!”她厉喝。
小满早已备好药碗,双手递上。
苏晚晴一手托起谢云书后颈,另一手捏开他牙关,将滚烫的褐色药汁一滴不漏灌入其口。
药液入喉,他喉结艰难滚动,额角冷汗混着血迹滑落,眉心紧锁,显然痛苦未减。
但她顾不上心疼。
转身走向脉亭中央,她取出那枚从杏花村灶台下挖出的漆黑铁钉,轻轻放入玉匣之中,随后点燃引信。
火光腾起,映照她眸中寒芒如刃。
黑钉在火焰中剧烈震颤,表面符文扭曲跳动,似有无数怨魂在嘶吼挣扎。
可它终究没能引爆,反而在烈焰包裹下渐渐沉寂——正如她所料。
“我用信义酱菌群包裹了它。”她望着跃动的火舌,声音冷得像冰河倒灌,“那些靠共振杀人的把戏,对已经被‘驯化’的介质不起作用。现在它是我们的诱饵,等着谁来收线。”
话音落下,远处山林深处,一道模糊黑影悄然隐退。
那人掌心一枚青铜令牌微微泛红,光晕一闪即逝,如同夜行毒蛇收起了獠牙。
他们来了。
他们看见了。
但他们还不知道,这场局,早在苏晚晴挖出那枚钉子时,就已经反向布下。
风渐起,吹散余烬。
而在北境的方向,极寒之地的冻土之下,某处废脉节点正悄然渗出一丝诡异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