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语,只凝视三瓮良久,忽而俯身,以银针轻挑《盟书》残片上的霉层,眉头骤锁。
“不对……”他低喃,“此霉浅褐浮散,菌丝短促无根,分明是近旬内生发!若真存二十年,历经数度梅雨寒冬,岂能不见‘冬蛰春萌’二次纹?”
话音未落,沈听澜自人群冲出,衣袍沾泥,气息急促:“裴府后园……新填土坑三尺下,掘出整捆空白仿古纸!与《盟书》用纸,经纬一致!”
轰——
人群炸开。
就在此时,一道瘦小身影悄然挤至苏晚晴身后,将一本烧焦半截的日志残页塞入她掌心。
陶明珰,窑厂密探,声音压得极低:“这是从裴家焚炉夹层抢出来的……你看最后一页。”
苏晚晴低头。
炭迹斑驳的纸上,一行字如刀刻般清晰可见:
“七月十三,完成《盟书》摹写,交付天机阁。”
她的指尖猛地收紧。
七月十三?
可那份《通敌盟书》,宣称发现于天机阁尘封二十年的密档之中!
而现在,距离七月十二的“公展日”,仅剩不到一个时辰。
风忽然停了。
苏晚晴缓缓抬头,望向宣政街尽头那座巍峨陈列台——红绸高挂,禁卫森严,官差列队,正护送着那卷所谓的“铁证”缓缓入场。
她唇角微扬,眸光如刃。
“好啊。”
“那就让天下人,亲眼看看——”
“是谁,在替死人伪造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