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最后一斗米拍天价(2 / 2)

百姓哗然,米商愕然,连那些原本依附于沈家的走狗都开始动摇。

消息如刀,割开了长久以来虚假繁荣的表皮,露出底下溃烂的血肉。

而就在所有人惊疑不定之时,杏花村方向,一声清越的鼓响划破长空。

“开仓!限量放售两千石新麦,底价十文一斗,竞拍结算!”

布告一经传出,满城哗笑。

“这时候才卖?莫不是想清仓甩货?”

“苏晚晴怕是疯了,市面都崩了还敢拍新米?”

几家老牌米行掌柜围坐茶楼,嗤之以鼻,“她那点存粮,还不够塞牙缝。”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苏晚晴早已算准了一切。

她站在高台之上,七色账册静静合拢在身侧,唯独手中那本黑色封皮的库存簿,像一块沉甸甸的铁碑。

风吹动她的青布裙角,也吹不散她眼中的冷光。

拍卖开始。

起价十文,全场死寂。

无人应价。

小石头婶捏紧了手中的算盘,指尖发白。

谢云书靠在柱旁,唇色依旧苍白,却微微勾起嘴角:“她在等一个‘声音’。”

第一槌落下时,苏晚晴抬手制止。

她转身,亲自捧起一斗米,缓步走下台阶,递到蜷缩在角落的李疯子手中。

“这第一斗米,送你。”

全场骤然寂静。

那个浑身泥污、疯癫多日的老农愣住了,颤抖的手接过米斗,忽然跪地嚎啕:“我……我没吃霉米!我没吃!晚晴娘娘给的酱罐米救了我的命啊!”

人群骚动如潮水翻涌。

第二斗,有人试探叫价十五文,依旧无人跟进。冷场再度降临。

可就在此刻,北街口一名披着灰袍的北方客商突然起身,朗声道:“四十文!”

众人侧目,还未反应,西市又传来一声:“五十文!”

紧接着,东厢、南坊,接连响起竞价声——三十、三十八、四十五……

这些面孔陌生,口音各异,却是苏晚晴早前通过漕帮暗线联络的“托市客”。

他们不是来砸钱的,是来立旗的。

价格节节攀升。

六十文!

八十文!

九十文!

百姓们屏息凝神,眼睛死死盯着台上那一斗金黄饱满的新麦,像是看着一条通往活路的桥。

最后一斗。

鼓槌悬空。

全场落针可闻。

“一百文!”有人喊。

“一百一十!”

“一百二十!最后一次!”

锤落——

“成交!”

刹那间,天地仿佛静止。

下一瞬,欢呼如火山喷发!

“晚晴娘娘赢了!”

“我们不吃毒米!我们要新粮!”

“晚晴粮市!晚晴粮市!”

锣鼓喧天中,苏晚晴缓缓站起,目光扫过沸腾的人海,最后落在谢云书身上。

他冲她极轻地点了点头,眼中藏着笑意与骄傲。

她深吸一口气,扬声宣告:

“自此日起,‘晚晴粮市’正式挂牌成立!农户直售,定价透明,杜绝中间盘剥!谁种的粮,谁说了算!”

话音未落,百姓已自发涌入广场,手举空袋、陶碗、竹篮,高呼不断。

孩童骑在父亲肩头,挥舞着一张皱巴巴的酱券,像举着一面战旗。

而在京城沈府深处,沈玉楼猛地掀翻案桌,茶盏碎裂四溅。

他盯着密报上“最后一斗米一百二十文成交”九个字,双目欲裂,嘶吼如兽:

“她根本不是在卖米……她是在卖规则!”

与此同时,东宫烛火未熄。

太子摩挲着手中华丽拓印的“晚晴粮券”,久久无言。

窗外雷声滚滚,终有一道惊雷劈落苍穹。

他提笔蘸墨,写下一道诏令:

“授苏氏晚晴‘江南市易使’衔,准其设仓、立市、监税。”

夜雨终于倾盆而下,冲刷着旧时代的尘灰。

而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杏花村打谷场一片死寂。

农户们默默蹲在墙角,怀中抱着刚打下来的新麦,听着县城传来的风声——

“天禄钱局昨夜再压价……三文一斗收陈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