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铜锣如裂云穿石,撕破了杏花村清晨的宁静。
不止是人,连鸡犬都惊得四散奔逃。
哑哥跪坐在铜锣前,双手仍死死攥着木槌,指节泛白,额头青筋暴起,眼中布满血丝,直勾勾盯着驿道尽头那片翻涌的尘烟。
苏晚晴几乎是冲出来的。
她一眼便知:这不是误响,是最高级别的“敌临”警报。
“石敢当!”她厉声喝道,“启动一级戒备!红巾队集合,沿哨音路线包抄驿道东三里处林子!”
“夜莺,带两人去后山高地了望,若有第二支队伍逼近,立即吹鹰哨!”
“传小石头叔,带猎户埋伏断崖口,弓上弦,箭覆麻油——见火光即射!”
命令如刀锋斩落,条理分明。
众人领命疾奔而去,只余春蚕儿抱着一卷未织完的彩毯缩在门边,小脸发白,却紧紧咬住嘴唇不敢哭出声。
苏晚晴蹲下身,迅速在她掌心写了个“安”字,又指了指檐下那串铜铃:“听见了吗?它也在说话。我们听懂了,就不怕黑了。”
孩子怔了怔,缓缓点头。
半个时辰后,小石头叔回来了,肩头扛着一只被劈开的漆黑棺材,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怒。
“不是死人,是盐!整整二十卷私盐引!盖的是工部火印,流转编号全对……可这玩意儿本该锁在州府金库!”他狠狠将一张残破密函摔在桌上,“还有这个——收件人:柳如眉。”
苏晚晴接过信,指尖微颤。
柳如眉?那个表面经营胭脂铺、实则掌控三省暗市的“金线夫人”?
她猛地掀开棺盖——内里果然空无尸体,唯有层层油纸包裹的盐引,每卷边缘都浸染着淡淡紫胶痕迹,与前几日中毒差役手背上的斑痕如出一辙。
追踪剂起了作用。
可敌人竟用运尸车伪装走私,手段狠辣,心思缜密,分明是要借百姓对“赶尸”的恐惧避过盘查。
若非哑哥听出了马蹄节奏异常——左前蹄落地偏沉,似负重不均——这辆“棺车”早已悄然入城。
而更可怕的是,从被捕的赶尸匠口中撬出的情报:
金线会已买通爆破工,在杏花渡浮桥桥基埋下火药瓮,计划于三日后暴雨夜引燃,彻底切断商盟南粮北运命脉!
“他们要断我们的咽喉。”谢云书靠在软榻上,咳了两声,声音却冷得像冰刃,“浮桥一毁,六村粮道中断,民心必乱。届时谣言四起,只需一句‘苏氏谋私敛财致天怒降灾’,便可逼你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