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苏晚晴缓缓起身,走到墙边摘下一块遮布,露出墙上悬挂的江南漕路全图。
她执笔蘸墨,在七个关键节点一一画圈,最后将笔尖狠狠点在京城方向。
“他们以为烧的是我们的仓,毁的是我们的证。”她冷笑,“可火没烧干净,反而把藏在地底的脓疮,给烤出来了。”
她转身下令:“封锁一切消息。所有物证移交地窖,除你我与谢公子外,不得有第三人知晓。对外只放一句话——”
她顿了顿,唇角微扬,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晚晴商盟,将办‘沉物展’,邀四方共鉴。”
命令传出,阿兰领命而去,面色凝重。
她知道,这一句话,看似平和,实则是向整个江南权贵投出的一枚战书。
同一时刻,厢房内烛火摇曳。
谢云书倚在床榻上,狐裘裹身,面色苍白如纸,唇角却噙着一抹几不可察的笑。
听完秋蝉禀报,他轻轻点头,提笔蘸墨,却不写于纸上,而是翻开一本《农经注疏》,在页眉空白处写下一行极细小的字,字迹隐晦,唯有特制药水可显。
“若此图现世,请问陛下——边军无箭,而内河有雷,孰轻孰重?速调陈将军返京述职,携北境缺械名录同行。”
信封封好,交由驿卒秘密送往北方边关。
那是他昔日旧部,也是唯一能绕过朝堂耳目、直面天听的人。
紧接着,他又唤来梅十三留下的暗线,低语几句。对方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后,一条流言悄然在城南赌坊、码头酒肆间蔓延开来——
“苏氏资金链断裂,欲联合江湖势力劫官银赎罪,行动就在三日后。”
消息如风,很快吹进钱万通的耳朵。
而此时的杏花村,祠堂外空地已被清理干净,工匠们正搭起一座宽大遮雨棚,竹架结实,油布厚实,四角悬铃,随风轻响。
没人知道里面要展什么。
但人人都感觉到,一场风暴,正在无声酝酿。
苏晚晴立于棚下,望着远处蜿蜒而来的官道,目光深远。
只为——让天下人亲眼看见,什么叫盗国者,衣冠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