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九年的玄武门之变仿佛就在昨日。那时李建成的叛军被挡在宫门之外,城楼上突然升起的血色莲花让唐军将士头晕目眩,连尉迟恭的铁鞭都险些脱手。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着月白道袍的年轻道士踏罡步斗而来,手中雷符炸开的金光撕裂黑雾,硬生生破了阿罗憾的邪阵。
“叶法善……”李世民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的颤抖渐渐平息。三年前那个在乱军中从容引雷的身影,此刻竟成了他心中唯一的光亮。他记得那道士破阵后说的话:“邪术纵能逞凶于一时,终究逆不过天地正气。”
“王承恩!”他扬声道。
内侍省少监王承恩连滚带爬地从殿外进来,额头磕在金砖上:“奴才在!”
“去查,叶法善现在何处。”李世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三个月前有传闻说他从终南山游学归来,务必给朕找到确切下落。”
王承恩不敢怠慢,当即调动京兆府的不良人四处打探。这些负责缉捕盗贼的官差平日里消息最灵通,不到一个时辰便回报:“陛下,叶道长和他的徒弟青禾在三个月前就回了崇业坊的静心观,平日里除了给街坊画些平安符,就在观里打坐修行,从未远行。”
“崇业坊……静心观……”李世民起身时,龙袍的下摆扫过散落的奏报,“备马,朕要亲自去。”
“陛下!”王承恩大惊失色,“夜已深,崇业坊地处城西,鱼龙混杂,您万金之躯……”
“朕说,备马。”李世民的目光落在窗外漆黑的夜空,“若能救关中百万生民,朕便是步行去叩门,又有何妨?”
半个时辰后,三匹快马悄然出了玄武门。李世民换上了一身青色圆领襕衫,头戴幞头,看上去就像个寻常的世家子弟,唯有腰间那枚刻着“贞观”二字的双鱼符,藏着九五之尊的身份。身后跟着王承恩和两名玄甲军侍卫,马蹄裹着棉布,踏在青石板路上只发出轻微的声响,惊不起半分喧嚣。
崇业坊的坊门早已在黄昏时分关闭,坊吏正打着哈欠在门房里打盹,被侍卫拍门的声音惊醒。当看到双鱼符的那一刻,老坊吏吓得腿一软,连滚带爬地打开沉重的木门,灯笼的光晕里,他只看到那青衫人翻身下马时,身姿挺拔如松。
穿过几条寂静的巷弄,远远便望见静心观的轮廓。这处曾荒废多年的小道观,如今竟透着几分生气:两扇木门虽斑驳,却擦拭得干净;院墙爬满了牵牛花,虽已入夜,仍有几朵倔强地开着;唯有藏经阁的窗棂透出一盏油灯的微光,在墨色的夜色里摇曳,像一颗不肯熄灭的星。
“陛下,要不奴才去通报?”王承恩低声问。
李世民摇头,亲自上前叩门。指节叩在木门上,发出“笃笃”的轻响,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片刻后,门内传来少年带着睡意的声音:“谁啊?这么晚了……”
“在下姓李,特来拜访叶法善道长。”李世民刻意放柔了声音,带着几分谦和。
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少年举着油灯探出头来。青禾揉着惺忪的睡眼,借着灯光打量着门外的人——这青衫人虽穿着普通,却自有一股威仪,尤其那双眼睛,亮得让人不敢直视,仿佛能看透人心。
“您是……”青禾有些犹豫,师父说过夜里不接外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