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说,道长在洞中静养,让殿下不必挂怀。”长孙无忌答道,“他还特意交代,十字教的根基已除,剩下的余孽成不了气候,长安的气数已稳,让殿下安心处理朝政。”
李世民点点头,将符纸放回盒中:“把这些符纸交给京兆尹,让他分发给百姓,就说是……秦王府的一点心意。”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传我的令:凡是被十字教牵连的官员,只要真心悔改,交出邪物,便既往不咎;若是执迷不悟,还敢私藏黑袍、传播邪说,格杀勿论!”
“是。”长孙无忌躬身应下,转身时瞥见案角的《括地志》,书页正翻开在“长安”那一页,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批注,显然殿下昨夜又忙到了深夜。
午时的阳光透过窗棂,在案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照在《括地志》的字里行间。房玄龄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见李世民正专注地看着一份奏折,便站在一旁等候。直到李世民放下朱笔,他才上前禀报:“殿下,京畿卫已完全掌控在手中,冯立、谢叔方等东宫旧部都已认罪伏法,愿意戴罪立功。各地藩王也纷纷上表,支持殿下理政,连远在洛阳的屈突通将军都派人送来了贺礼。”
李世民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疲惫,却难掩沉稳:“屈突将军有心了。告诉洛阳那边,好生安抚百姓,防备突厥异动即可,不必费心送礼。”
“臣记下了。”房玄龄笑道,“如今长安的局势,总算是尘埃落定了。百姓们都在说,殿下是天降的英主,不仅平定了内乱,还清除了邪祟。”
李世民却没笑,只是望着窗外:“百姓的赞誉,是期望,也是责任。三日后开坊市,让京兆尹贴出告示,减免长安赋税一月,让大家安心过日子。另外,那些被救的孩童……”他想起大理寺卷宗里的记载,有二十多个孩子侥幸存活,却都没了家人,“让户部拨专款,在城南建座孤儿院,取名‘安济院’,再请几位德高望重的先生教他们读书识字,长大了做个有用的人。”
房玄龄躬身应下,转身时,见李世民又望向了清虚观的方向,目光悠远。他知道,殿下心里一直记着叶法善的恩情,却也明白,仙凡有别,那位道长或许更喜清静,有些援手,只适合存在于危难之时。
此刻的观星台下,叶法善正将望气镜小心翼翼地收入樟木箱中。镜面最后映出的长安气数,已如朗朗晴空,紫气缭绕,再无半分黑气,连皇城上空的龙气都比往日更加凝实。青禾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从外面跑进来,布包里装着刚从西市买来的胡饼、酪浆和一串糖葫芦:“道长!街上可热闹了!百姓们都在说殿下的好话呢,还有人画了您的画像,贴在墙上,说您是活神仙!”
叶法善接过胡饼,咬了一口,饼皮酥脆,芝麻的香气在口中弥漫。他笑了:“我可不是神仙,就是个道士。”他走到院门口,望着外面的街道,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卖花的姑娘、牵马的货郎、追着蝴蝶跑的孩童……处处透着鲜活的烟火气,“青禾,收拾一下,我们去逛逛长安城。”
“逛长安?”青禾眼睛一亮,嘴里的糖葫芦差点掉下来,“可是……秦王府那边不找我们了吗?万一阿罗憾又回来怎么办?”
“他们有他们的江山要守,我们有我们的日子要过。”叶法善拍了拍他的肩膀,阳光落在他清瘦的脸上,带着一种卸下重担的轻松,“玄武门的事已经结束了,阿罗憾就算回来,也翻不起大浪。现在,该看看这大唐的长安,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青禾用力点头,连忙跑进屋里去拿钱袋。叶法善站在院门口,望着远处的钟楼,那里正传来午时的钟声,悠长而厚重。他想起刚穿越到这个时代时的惶恐,想起柳林镇那些被献祭的孩童,想起玄武门之夜的血与火……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