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观的晨钟(叶法善用铜盆代替)敲了三下,天色还未亮透。叶法善一夜未眠,案上的笔记被翻得卷了边,上面用红笔圈出的“干涉”二字,刺眼得像血。
他在现代看的穿越小说里,主角总能轻易改变历史,仿佛过去的人都是提线木偶。可真到了自己身上,他才明白这三个字的重量。
干涉历史,意味着什么?
他起身走到三清像前,望着神像慈悲的目光,喃喃自语:“若我入梦告知李世民真相,他会不会提前动手?会不会牵连更多无辜?史书上记载,玄武门事变后,李建成、李元吉的五子皆被诛杀,若因我的介入,让这场杀戮扩大……”
指尖的伤口(昨夜掐破的)还在隐隐作痛,提醒他这不是虚构的故事。那些在窑厂救下的孩童、柳林镇的青禾、甚至东宫那些被煞气侵蚀的侍卫,都是活生生的人。
不干涉呢?
叶法善闭上眼,阿罗憾那张狞笑的脸、血莲盛开的恐怖图景、十字门开启后邪祟横行的长安……这些画面在脑海中炸开。他仿佛能听到无数冤魂的哀嚎,那是被历史尘埃掩埋的、本该避免的死亡。
“道法自然,可自然若被扭曲,难道也要袖手旁观?”他想起师父的教诲,“道在己心,心之所向,便是天道。”
心之所向……他的心,向着那些即将死于邪术的百姓,向着那个本该开创盛世的秦王,向着那段被邪教玷污的历史。
叶法善走到窗边,看着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亮安仁坊的青瓦。巷子里传来卖豆浆的吆喝声,一个母亲牵着孩子走过,孩子手里拿着糖人,笑得眉眼弯弯。
这就是长安,鲜活、热闹,充满烟火气。他不能让这片土地,沦为阿罗憾的祭坛。
“历史是死的,人是活的。”叶法善拿起桃木剑,剑身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我干涉的不是历史,是阻止一场本不该发生的灾难。”
青禾端着一碗热粥走进来,见他眼下乌青,轻声道:“道长,您又熬了一夜?”
他抬头看了眼青年,青禾是柳林镇的小孩,几个月以来跟着他从柳林镇来到这繁华的京城,早已成为了他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青云道馆以外最亲的人。此刻他袖口还沾着灶灰,显然是刚从厨房过来。叶法善接过粥碗,却没喝,只是盯着碗里的热气发怔:“青禾,你说……若是知道一件坏事要发生,该不该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