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节的玄甲军向来以迅捷着称。叶法善刚出秦王府侧门,就见三百铁骑已悄无声息地列在巷口,甲胄上的寒光被夜色压着,只偶尔有马蹄铁碰擦石板的轻响,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叶道长?”程知节勒着马缰,络腮胡下的脸带着憨直,声音却压得极低,“殿下说您有妙计,尽管吩咐!”
此人虽看似粗犷,却心思缜密——秦王能将救人的重任交给他,绝非偶然。叶法善递过一张草图,上面是城南窑厂的布局,乃他白日托人绘制:“窑厂正门有十名黑袍人看守,西侧柴房是关押孩童之处,东北角的空地有聚煞阵,阿罗憾必留高手镇守。”
他指尖点在柴房位置:“程将军带两百人从正门突破,吸引注意力;贫道带一百人从东侧密道潜入,先救孩童,再毁阵眼。暗号‘青云’,得手后在窑厂外的老槐树下汇合。”
程知节看罢草图,咧嘴一笑:“这法子稳妥!那些黑袍妖人,看某家怎么收拾他们!”说罢一挥手,玄甲军分成两队,如两道黑色闪电,朝着城南疾驰而去。
城南窑厂早已废弃,断墙残垣在月光下像狰狞的鬼爪。正门的黑袍人果然如叶法善所料,正围着篝火烤食,空气中弥漫着肉香与煞气混合的怪味。程知节打了个手势,玄甲军悄无声息地散开,弓箭上弦,只待号令。
“动手!”
随着程知节一声低喝,箭矢如暴雨般射出。黑袍人猝不及防,惨叫着倒下大半,剩下的慌忙拔刀,却被玄甲军的铁骑冲得七零八落。程知节挥舞着铁鞭,一鞭抽在为首黑袍人的背上,只听“咔嚓”一声,对方的脊椎竟被抽断,黑气从伤口涌出,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奶奶的,果然是邪物!”程知节啐了一口,指挥士兵往窑厂深处推进,“给某家搜!一个活口都别放!”
东侧密道是昔日运煤的通道,狭窄潮湿。叶法善带着百名玄甲军,借着荧光草的微光前行,靴底踩过煤灰,留下一串浅印。密道尽头连着柴房的地窖,隐约能听见孩童的啜泣声。
“都别动。”叶法善示意士兵停步,自己则贴在地窖门板上细听。除了哭声,还有两个黑袍人的对话声传来——
“主教说,等这批‘活引’献祭了,血莲就能开第三瓣,到时候咱们都能得‘神力’。”
“嘿嘿,到时候先去长安坊市抢几个胡姬,再把那些看不起咱们的官老爷都宰了!”
叶法善眼中寒光一闪,猛地踹开地窖门。两个黑袍人正背对着门擦拭弯刀,被这动静吓得转身,却见桃木剑已到眼前。剑光闪过,正阳符的金光撞在他们身上,两人瞬间如被烈火焚烧,惨叫着化为灰烬。
地窖里的孩童约莫七八岁,被铁链锁在木桩上,个个面黄肌瘦,眼中满是恐惧。见叶法善一身道袍,不像坏人,才有个胆大的孩子小声问:“道长……是来救我们的吗?”
“是。”叶法善蹲下身,用桃木剑斩断铁链,声音放柔,“别怕,跟我们走,回家找爹娘。”
孩子们却没动,只是望着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小女孩。她约莫五岁,梳着双丫髻,脸上还带着泪痕,显然是被吓坏了。叶法善走过去,轻轻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叔叔带你们出去吃糖糕,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