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话音刚落,院内的喧嚣戛然而止。
那几个伸长脖子看热闹的本家亲戚,眼神骤然变了。
贪婪,再一次压过了理智。
他们看看门外渐行渐远的背影,又死死盯住院里那座钱山,呼吸声此起彼伏,变得粗重。
是啊,他们人多!
金老头那张脸猛地一抽。
他霍然转身,面对着自己那个被猪油蒙了心的孙子。
“啪!”
一声清脆至极的耳光,响彻了整个寂静的院子。
金宝被这一巴掌扇得一个趔趄。
他捂着脸,满眼都是不敢置信。
“爷……你打我?”
金老头的手在剧烈地颤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后怕和脱力。
他指着金宝的鼻子,嘴唇哆嗦得不成样子。
“我打醒你这个蠢货!”
“留下他们?
你拿什么留?”
他的目光扫过院子里那些被他一声怒喝吓得缩起脖子的亲戚,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失望。
“你以为人家没防着咱们?”
“你没看到他进来的时候,身后那几个人是什么货色吗?
那是街面上打打杀杀滚出来的亡命徒!
手上见过血的!”
“你以为人家就带了那几个人进院子?”
“我告诉你,只要咱们这边敢动一下歪心思。
今晚不仅人财两空,还得背上抢劫的罪名,一个都跑不掉,全都得去挨枪子儿!”
金老头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几乎喘不上气。
“你当他是个有钱的棒槌?
是个能随便拿捏的肥羊?”
“我告诉你!”
“从他进门的第一刻起,咱们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里!
他拿出八万块钱,不是他傻,是拿钱砸晕我们!
他后面说要拿走一万,更是算准了我的心思,逼着我把最后的家底都掏出来!”
“这个人,玩的是脑子!
是阳谋!
金宝彻底懵了,脸上的剧痛,远不及心底蔓延开的恐惧。
院子里的那些亲戚,更是面如土色,一个个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金老头吼完无力地摆了摆手,眼神空洞地看着桌上那堆花花绿绿的钞票。
那不是钱,那是催命符。
过了许久,金老头才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扫过院子里那些神色各异的本家子侄。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了指桌上的钱。
“金宝。”
“爷……”
金宝怯懦地应了一声。
“去,给今天来的各家,一家点两千块钱出来。”
金老头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金宝一愣,院子里的众人也是一愣。
一个年纪稍长的中年人连忙摆手:
“三叔,这……这使不得,我们也没出什么力……”
“拿着吧。”
金老头打断了他。
“这是你们该得的。
今晚的事,你们看见了,也听见了。”
“这两千块,是给你们的辛苦钱,也是封口费。”
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老谋深算的光。
“钱,咱们拿了。
东西,人家也拿走了。
以后,要是外头有人问起来,就说咱们家遭了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