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是福是祸,可就不好说了。”
金老头的脸色变得不自然,嘴唇哆嗦着。
他不是不懂。
而是不愿意去懂,不愿意去接受这个早已天翻地覆的世界。
“爷!”
一直没说话的金宝急了。
他几步冲到金老头身边,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爷!
别听他瞎咧咧!
他这是在压价呢!”
他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林卫东:
“你少在这儿妖言惑众!
我爷爷家的东西,都是宝贝!
别说五十根金条,就是一百根也值!”
“哦?”
林卫东眉毛一挑,看着这个被赌债逼得走投无路的年轻人,心里觉得好笑。
“既然这么值钱,那你怎么不拿去换一百根金条?
还用得着在这儿跟我废话?”
“你!”
金宝被噎得满脸通红。
他又转向自己的爷爷,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爷!
外面那帮人说了,要是再还不上钱,就……就要剁了我的手啊!
您就忍心看着咱们金家断了香火吗?”
他一边说,一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抱住了金老头的大腿。
“爷!
我错了!
我再也不赌了!
您就救我这一次吧!
卖了吧!
五十根就五十根!
只要能把钱拿回来,什么都好说啊!”
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孙子,又看了看对面那个气定神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年轻人。
金老头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流露出无尽的悲哀和绝望。
他这辈子最看重的两样东西,一样是祖宗传下来的家业,一样是金家的血脉。
如今,为了保住血脉,却不得不变卖祖产。
这对他来说,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闭上眼睛,浑身都在颤抖。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睁开眼,眼神里一片死灰。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他看着林卫东,声音沙哑。
“但是,我金家的东西,不止这一件。”
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又从骨子里冒了出来。
“你觉得不值,是因为你没看到真正的好东西!”
他猛地一拍桌子,指着跪在地上的金宝,怒喝道:
“没出息的东西!
起来!”
金宝被吓得一哆嗦,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
“去!
把西屋里那个红木箱子抬出来!
还有北边墙角那几个画筒!
都给我拿出来!”
金老头喘着粗气,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今天,我就让你这个年轻人开开眼!”
“让你看看,我金家的底蕴,到底值不值这五十根大黄鱼!”
金宝一听这话,虽然心里不情不愿,觉得多此一举,但也不敢违逆爷爷的意思。
他狠狠地瞪了林卫东一眼。
“你等着,待会儿吓死你”。
然后他叫上那几个藏在屋里的叔伯兄弟,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往西屋和后屋跑。
很快,一个半人高的红木大箱子被“嘿咻嘿咻”地抬了出来,沉重地放在了地上,激起一片灰尘。
紧接着,又是五六个用锦缎包裹着的长条画筒,被小心翼翼地抱了过来,并排摆在八仙桌旁的一张长案上。
金老头从脖子上摘下一串钥匙,颤颤巍巍地走到箱子前,选了一把古朴的铜钥匙,插进锁孔,用力一拧。
“咔”的一声,箱盖应声而开。
一股沉沉的樟木香气,混合着老物件特有的、岁月沉淀下来的味道,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