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傻柱就爬了起来,换上了一身耐磨的旧工装,走进了轧钢厂的锻工车间。
刚一踏进车间大门,一股灼人的热浪就扑面而来。
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声,汽锤砸在烧红铁块上的“哐当”巨响。
空气中弥漫着的呛人煤烟味和金属烧灼的气味。
这和他待了五六年的,飘着饭菜香味的后厨,完全是两个世界。
刘海中早就到了,他穿着一身油迹斑斑的工装,戴着手套,背着手,站在车间中央。
看到傻柱进来,他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他把正在干活的工人都召集了过来,清了清嗓子,用他那特有的官腔说道:
“同志们,都停一下手里的活儿!
我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傻柱身上。
“这位,就是我们厂里原来大名鼎鼎的厨师,何雨柱同志!”
“何雨柱同志呢,前几天犯了点小错误,思想上出了点小问题。
厂领导本着治病救人,惩前毖后的原则,派他到我们锻工车间来,接受劳动再教育!
希望他能在这里,通过辛勤的劳动,洗涤灵魂,端正思想!”
他目光扫过傻柱,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意味。
“我们锻工车间,是个大熔炉!
是锻炼人,改造人的好地方!
我相信,何雨柱同志在这里,一定能够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大家说,对不对啊?”
“对!”
工人们稀稀拉拉地应和着,声音有气无力。
刘海中搞的这个所谓的欢迎仪式,就是一次不折不扣的公开羞辱。
傻柱攥紧了拳头,想起了昨晚他爹的话,硬生生地把那股火气压了下去,低着头,一言不发。
刘海中很满意他的反应,挥了挥手让工人们散去。
他走到傻柱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撇了撇嘴。
“瞧你这细皮嫩肉的,也不像是个能干力气活的样子。”
他指着墙角堆积如山的煤堆和几个大铁筐。
“今天,你的活儿,就是把那些煤,运到三号炉和四号炉去。
记住,炉子不能断了火!
要是耽误了生产,责任你担着!”
那是最脏最累,也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儿,平时都是学徒工轮着干的。
“是。”
傻柱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他拿起一把比他人还高的铁锹,走向了那座黑色的煤山。
刘海中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浮现出阴冷的笑容。
傻柱,这只是个开始。
我刘海中对你的“栽培”,还长着呢!
他拿起铁锹,奋力地铲起一锹煤,装进铁筐里。
煤屑飞扬,很快就把他的脸和衣服染得黢黑。
一筐煤,他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拖动。
刘海中就站在不远处,抱着胳膊,冷眼旁观。
“使点劲儿!
没吃饭吗?”
“你那是拖吗?
跟个娘们儿似的!”
“快点儿!
三号炉的火要灭了!”
刻薄的催促和毫不留情的嘲讽,比车间的噪音更让他心烦意乱。
傻柱的双手,那双能颠动几十斤大勺,能把豆腐切成头发丝的灵巧的手,此刻却被粗糙的铁锹柄磨得生疼。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和着煤灰,在他脸上划出一道道黑色的印记。
他感觉自己的腰都快断了,肺里火辣辣的疼。
他终于明白,他爹说的没错。
在这里,他不是何大厨,他就是个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