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意。”
易中海知道自己没得选了。
闹上法庭,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揭开最后一块遮羞布,那比死还难受。
他这辈子都图个脸面,到老了,不能连这点最后的体面都保不住。
王主任瞥了他一眼,没再多言,转头对翠兰道:
“大姐,既然他同意了,那咱们就谈谈财产分割。
你们是夫妻共同财产,按理说应该对半分。”
翠兰摇了摇头。
“主任,他藏着多少钱,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这么多年,我没为这个家添过一儿半女,心里有愧。
家里的存款,我一分不要。”
易中海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随即又暗淡下去。
“但是,”
“这屋里看得见的东西,我要一半。
还有,这些年我跟着他,没攒下一个私房钱。
我回娘家,总不能空着手。
他得另外给我三百块钱,算是我后半辈子的安家费。”
三百块。
对于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来说,这是一笔巨款。
但对于易中海,翠兰心里有数。
他一个高级钳工,工资那么高,平时又没啥大开销,几十年下来,没攒下几千块是不可能的。
她要三百,不多,也不少。
既是给自己讨个公道,也算是彻底斩断了这段孽缘。
“我给。”
易中海几乎没有犹豫。
钱,现在是他唯一能保住最后一点尊严的东西了。
王主任见两人达成一致,立刻叫人拿来了离婚协议书。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易中海拿起笔,那只摆弄了几十年精密零件的手,此刻抖得不成样子。
他在“男方”的位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三个字,他写了一辈子,从未觉得如此陌生和屈辱。
翠兰接过笔,毫不犹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从今天起,她不再是“一大妈”,她只是翠兰。
手续办得很快,两人拿着那张离婚证明,一前一后地走出了街道办。
阳光刺眼,照在身上却没有半点温度。
回到95号院时,已是下午。
所有人都看见了他们。
看见了他们之间那隔着一丈远的距离。
看见了易中海那张死灰般的脸,和翠兰那异常挺直的腰杆。
没人说话,但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个院里,曾经最“稳固”的一家,塌了。
贾张氏躲在门后,对秦淮茹撇嘴:
“看见没,真出事了!
这老绝户,连老婆都保不住了,活该!”
秦淮茹没做声,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闫富贵坐在自家门口,端着饭碗,镜片后面的眼睛飞快地盘算着。
易家倒了,这院里的权力格局,可就要大变天了。
翠兰没有理会任何人的目光,径直走回了那个她住了几十年的家。
她什么话都没说,开始默默地收拾东西。
属于她的那两件旧衣裳,一个陪嫁时带来的木头梳子,还有那双她自己做的布鞋。
她的东西很少,一个不大的包袱就装完了。
然后是分家。
床归他,桌子归她。
柜子归他,两条板凳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