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野鸡野兔,现在风声紧,市面上根本见不着。
就算有,那也是病歪歪的,肉又老又柴,招待贵客,那不是打您脸吗?”
他指了指那只肥鸭:
“您看这个!
这是我托了关系,从一个专给大领导养鸭子的农场里搞出来的填鸭!
您瞅瞅这膘,这肉质,用油一炸,外酥里嫩,那叫一个香!比什么野鸡强多了!”
接着,他又指着那半扇兔子:
“这兔子,是正经的野兔,不过个头太大,人家不肯整个卖。
我好说歹说,才给弄来半个。
您放心,绝对新鲜!
还有这土豆,别看它不起眼,这可是苏联专家留下来的种,又面又沙,跟兔肉一块儿炖,那滋味,绝了!”
最后,他拿起那瓶二锅头,在李怀德面前晃了晃:
“厂长,茅台五粮液,那都是有数的,万一传出去,影响不好。
可这酒不一样,看着普通,但您尝尝,这是人家小酒坊用纯粮食自己偷着酿的,六十多度,一口下去,从喉咙烧到胃,那才叫爷们儿喝的酒!
不上头,第二天还不耽误事!
这叫低调的奢华,有内涵!”
一番话说下来,连吹带捧,把死的都说成活的。
李怀德是什么人?
人精中的人精。
他哪里听不出林卫东这是在偷换概念,但他非但不生气,反而笑了。
这小子,有意思。
不仅有路子,还有脑子。
不盲从,不愚忠,懂得变通,还知道怎么把话说到人心里去。
这样的人用起来,才顺手,才放心。
“行了,你小子,就你理多。”
李怀德指了指他,笑骂了一句,脸上的神情却已经彻底松弛下来,
“东西我收下了,这事,你办得不错。”
林卫东心里的大石落了地,连忙摆出一副谦虚的模样:
“都是厂长您领导有方!”
李怀德给了他一百块活动经费,虽然他没问,但林卫东却不能主动昧下这笔钱。
他从兜里掏了八张大黑拾出来,恭恭敬敬地递给李怀德。
“李厂长,这是您上次给的经费,还剩这么多。”
李怀德看都没看一眼,随意地摆了摆手。
“你先拿着吧,以后少不了麻烦你的时候!”
林卫东这才把钱重新放回兜里。
李怀德重新坐回椅子上,给自己点了根烟,吸了一口,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收敛了,眉头又一次皱了起来。
林卫东是什么眼力劲儿,一看李怀德这表情,就知道他还有事。
他立刻上前一步,恭敬地问道:
“厂长,您是不是还有什么烦心事?
您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李怀德深深地看了林卫东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长。
他弹了弹烟灰,这才缓缓开口:
“确实还有个事,最近……厂里来的客人有点多。”
“是兄弟单位的,来得太勤了。”
林卫东心里一动,立刻就明白了。
他昨天还听傻柱倒苦水,说食堂快成招待所了,隔三差五就有外单位的人来蹭饭,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还指指点点,把食堂的储备都快吃空了。
这年头,谁都知道轧钢厂效益好,油水足。
来这儿出差办事,谁不想顺便在食堂搓一顿好的?
这蹭饭,一次两次是人情,多了,就是负担。
李怀德作为主管后勤的副厂长,这事自然是他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