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棠的眉头皱起来,像是被什么刺痛了记忆。她挣扎着要坐起来,陈野赶紧扶住她:“别动,你刚苏醒,身体还很虚弱。”
“我……掉下去了?”她声音发颤。
赵砚舟点头:“但我们救你了。”
苏晚棠的目光扫过太平间的冰柜,突然抓住赵砚舟的手腕:“马承煜……他是不是……”
“嘘。”赵砚舟替她掖好被角,“先养好身体,其他事我来解决。”
陈野在病历本上记录着:“生命体征稳定,脑电波活动异常活跃,疑似卷柏素激活了深层记忆区。”他的笔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建议转移至安全地点,马氏可能已监控医院。”
赵砚舟望着苏晚棠苍白的脸,突然想起她坠崖前说的另一句话:“卷柏最神奇的地方,不是能复活,是它在干旱时蜷缩起来,不是认输,是在等一场雨。”
现在,这场雨来了。
但他知道,雨停之后,真正的风暴才刚开始。
凌晨两点,赵砚舟抱着苏晚棠穿过医院后巷。陈野举着伞替他们挡雨,怀里还抱着装卷柏素的小冰箱。巷口停着辆黑色轿车,林深从驾驶座探出头:“赵哥,车准备好了,去我家?”
“不去我家。”苏晚棠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股倔强,“去云栖山。”
赵砚舟愣住:“你现在不能……”
“我要去。”苏晚棠打断他,目光盯着车窗外掠过的霓虹灯,“我妈妈的卷柏在云栖山,我要去看看它们。”
陈野皱眉:“你的身体……”
“我没事。”苏晚棠扯了扯他的袖子,“刚才在太平间,我梦见妈妈了。她说卷柏在等我,说……”她顿了顿,“说马承煜的秘密,在悬崖
赵砚舟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茶盏残片。他想起苏晚棠坠崖前塞进岩缝的平板,想起马承煜说的“苏阿姨的女儿,该去陪她了”——原来从一开始,苏晚棠就知道自己会醒。
“好。”他说,“我们去云栖山。”
轿车驶入夜色时,苏晚棠靠在赵砚舟肩头,指尖轻轻抚过茶盏残片。她的记忆像被雨水泡开的茶叶,正一片一片浮出水面——母亲临终前的叮嘱、悬崖边的喊叫、马承煜扭曲的脸,还有……
“砚舟。”她突然轻声说,“我好像……记起你第一次给我泡茶的样子了。”
赵砚舟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在老茶馆,他捧着茶盏说:“这茶叫‘蒹葭’,取自《诗经》里的‘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你说‘道阻且长,行则将至’。”苏晚棠笑了,眼睛里有星星在闪,“现在看来,我们的道,确实阻,但……”
“会到的。”赵砚舟替她说完,“一定会的。”
车窗外,雨停了。
云栖山的方向,隐约传来卷柏舒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