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爻心里发慌,伸手去捞离岸最近的灵鱼。那鱼软得像团棉花,鳞片泛着青灰,她刚碰到鱼腹,鱼突然剧烈抽搐,嘴一张,吐出颗黑石粒。
石粒落在她手心里,泛着幽绿的光,表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和序章里玄策塞给她的“引灵果”一模一样。
“阿爻!”
玄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爻手一抖,石粒掉进池里,“咚”地溅起水花。她转身时,正撞进他怀里。他身上有股陌生的味道,不是溪谷的青草香,是铁锈味,混着点甜腻的药香。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扶住她,手掌按在她后腰,那里的布料被冷汗浸透了,“灵枢池的水凉,仔细着凉。”
阿爻抬头看他,他的瞳孔里映着灵枢池的水光,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她突然想起周伯说的话:“你师父走前说,溪谷的结界最近总发颤,像有人在底下凿洞。”
“师兄。”她轻声说,“你背上的伤……还疼吗?”
玄策的身体僵了僵。他低头看她,目光落在她掌心的黑石粒上——不知何时,那石粒又回到了她手里,正泛着诡异的红光。
“不疼了。”他笑了笑,伸手替她理了理衣领,“我去给你熬梨汤,润润嗓子。”
他转身要走,阿爻却拽住他的袖口。蓝藤香囊的穗子扫过她手背,她闻到熟悉的香气——是十年前,他给她编的香包的味道。
“师兄。”她盯着他的眼睛,“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在芦苇荡埋的玻璃弹珠?”
玄策的脚步顿住了。
“那颗蓝色的,上面有你画的星星。”阿爻继续说,“你说等我们老了,要回来挖出来,给孙子孙女看。”
他的喉结动了动,声音发哑:“阿爻,有些事……”
“我知道。”阿爻松开手,笑了笑,“逗你玩的。”
她转身往家走,手心里的黑石粒还在发烫。路过晒药场时,她瞥见玄策正往药罐里撒黑石粒——药罐里的药汁刚沸腾,撒进去的石粒却“滋啦”作响,冒起黑烟。
“阿爻!”玄策抬头,脸色骤变,“别过来!”
药罐“砰”地炸开,黑烟里裹着半张泛黄的纸。阿爻被气浪掀翻在地,她看见纸上的字——是师父的字迹:“蚀时者现世,灵枢印为钥,速取守溪剑……”
风卷着纸灰掠过她的脸,她摸到后颈的蓝藤香囊——不知何时,香囊的绳子断了,半截缠在玄策的剑穗上。
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声。阿爻抬头,看见几个小娃子追着阿绿跑,灵鱼正吐着彩虹泡泡,泡泡里裹着点银光——是张婶丢的银坯,是王婶的银簪,还有……
是玄策剑穗上,那截断了的蓝藤香囊穗子。
阿爻捡起脚边的黑石粒,放在鼻尖闻了闻。
铁锈味里,混着点甜。
像极了,十年前那个暴雨夜,玄策塞给她的烤红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