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冰望着他眼底的震惊，突然笑了。她想起养母说过的话：砚冰，你这名字，是的谐音。当年你被丢在寺门口，襁褓里塞着半块青铜铃，刻着萧承煜三个字。
铜铃再次响起。这次，萧承煜也摸向自己的颈间——那里挂着半块与她相同的青铜铃，是三十年前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说等你见到能唤醒它的人，就知道自己是谁了。
第三章·因果线现
沈砚冰在修复室翻出那幅《青丘桃枝图》时，画轴里掉出张泛黄的纸。是张泛黄的信笺，字迹与她笔记如出一辙：
承煜吾兄：今日在雷峰塔替你挡天劫，狐丹碎了三瓣。你问我可后悔，我笑你傻——三百年前你在雁门关替我挡箭，五百年前三塔寺替我挡雷，这一世，不过是换了种方式续我们的缘分。若再相见，定要你做我夫君，莫再让我做佛前的灯芯。
落款是，日期写着元丰四年三月廿三。
这是我母亲的字。萧承煜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她在病逝前说，这封信是她在万佛寺废墟里捡的，藏在桃木匣里三百年。
沈砚冰的手指抚过信笺上的字迹。她想起昨夜梦境里，自己跪在佛前，用指尖血喂养枯萎的桃花。佛说：桃灼，你与他有三世因果，每一世他负你，你便用修为换他平安。这一世，他会记起所有前尘，你要让他......
要让他什么？萧承煜的声音打断回忆。
沈砚冰抬头，看见他眉心的朱砂痣红得灼眼。她摸向自己掌心，那里的桃花印正发烫，而他的太阳穴不再疼痛——这是她第三次用掌心治愈他的头痛。
要让他记得，我们从未真正分开过。她轻声说。
修复室的灯突然熄灭。沈砚冰摸着黑打开应急灯，发现佛像指尖的桃花纹正在发光。淡金色的光流顺着她的指尖爬上手臂，在她与萧承煜之间织成一张网——那是用三世爱恨熬成的因果线。
这是......
情劫的因果线。沈砚冰的声音里带着释然，每一世我为他燃尽修为，他为我种下因果。现在，线连上了。
萧承煜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滚烫，与她记忆里那双手的温度分毫不差。他望着她耳后的红痣，突然笑了：小灼，我终于找到你了。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因果线在光中流转，映出三世的画面：第一世青丘的桃林，第二世画舫的夜雨，第三世琉璃厂的深夜......
而在最远处，万佛寺的青铜铃突然同时鸣响。那声音穿透三百年的时光，带着轮回的温度，轻轻落在两个相握的手心里。
第四章·记忆如潮
沈砚冰是在医院醒来的。
她记得自己在修复室晕倒，记得萧承煜抱着她冲进来，记得护士说她低血糖加过度劳累。可当她摸向颈间时，却发现那枚并蒂莲戒指不见了。
萧总呢？她问小林。
小林欲言又止：萧总说去取您落在拍卖行的东西，让小姐好好休息。
沈砚冰掀开被子，看见手腕上多了道淡粉色的疤——像是被什么灼伤的。她想起晕倒前的画面：因果线在两人之间流转，佛像指尖的桃花飘落，落在她手背上，烫出这道疤。
手机震动。是萧承煜发来的消息：在医院楼下，带了碗素面。
医院的走廊飘着消毒水味。沈砚冰推开楼梯间的门，看见萧承煜倚着窗台，腕间的并蒂莲镯泛着冷光。他手里提着保温桶，发梢沾着夜露。
我买了你爱吃的香菇素面。他转身，你昏迷时一直喊，我才知道......
知道什么？沈砚冰打断他。
萧承煜的喉结动了动。他从怀里掏出半块青铜铃，与沈砚冰颈间那半块严丝合缝：我知道你是桃灼。我知道你为了我，燃尽了三世的修为。我知道......他摸向自己的心口，这里的心跳，是你用狐丹续的。
沈砚冰的眼泪掉下来。她想起前世临终前说的话：三百年前你救的那只白狐，是我；五百年前在雷峰塔下为你挡天劫的，也是我......
这一世，换我来护你。萧承煜将青铜铃合起来，戴在两人交握的手腕上，我把因果线重新系紧了。这次，不管轮回多少次，我都不会再松开你的手。
楼梯间的窗户开着。夜风卷着桃花香吹进来——医院后巷有棵老桃树，每年清明都会开花。沈砚冰望着飘落的花瓣，突然笑了：承煜，你知道吗？佛前那盏长明灯，灯芯上的字檀香，烧了三千年。可现在......
现在，它换成了我们自己的灯芯。萧承煜替她说完，将她拥入怀中。
桃花瓣落在他们肩头。沈砚冰想起养母临终前说的话：砚冰，你与前世的缘分，藏在桃花里。等你见到戴并蒂莲镯的人，就会明白——有些劫数，其实是命中注定的团圆。
夜色渐深。楼梯间的灯光映着两人的影子，重叠成前世今生。腕间的青铜铃轻轻作响，像在诉说三世的情话：
承煜，我终于等到你了。
小灼，这一世，我们再也不分开了。